这一刻,王翦的目光透过血花纷舞,残肢断臂,望向了赵军中阵,武安君大旗所在。
“北上灭匈奴,是我十数万赵军唯一的生机?”
与此同时,李牧握住竹简的手指微微发白,浑身正在颤抖。
他终于醒悟,自己与赵国,落入了一个何其庞大的局中。
两条路在眼前展开——
一条路,是死路。
那信件上毫不掩饰的杀机,展现出千军万马,取敌首级的能力。
如果拒绝,第一时间就要将李牧格杀于此。
没有了这位武安君,本就绝望的赵军士气必然崩溃,陷入一面倒的屠杀中,根本对秦军造不成多少伤害。
另一条,是绝路。
十多万赵军,在秦军的押解下,过赵国长城,北上灭胡。
看似保留了一线生机,其实只是饮鸩止渴。
但赵国此次灭亡已成定居,如果在击溃匈奴后,赵军的这些青壮还能活下来,那至少日后有复赵的希望。
何况匈奴南侵,是趁火打劫,李牧在边境抗击匈奴近二十年,深知匈奴胡人的残暴,一旦入境,必将生灵涂炭,那些可都是赵国的百姓,赵国的子民。
最后信上也承诺,只要赵军灭匈奴,就不伤赵王性命。
李牧缓缓闭上眼睛。
这是选择吗?
不!
无论是郭开、吕不韦、李牧,亦或是赵国、燕国、韩国,在洪流之中,都已别无选择!
“停战!”
当李牧嘶声高喝,山坡之上,顾承转身离去。
大道入我手!天下入秦来!
……
……
“我天狼一族,又回来了!”
头曼单于端坐于一头巨狼的背上,遥遥眺望着远处的长城,眼中充斥着仇恨与贪婪。
自长平之战后,匈奴趁着赵国衰败,连年入侵边境,就是被长城所阻,再加上李牧奉行坚守战术,一直占不到多大便宜。
直到赵王撤走李牧,匈奴松了一口气,才开始大肆掠夺,没想到不久后李牧回归,蛰伏数年后一举反攻,竟是大败匈奴骑兵,杀得他抱头鼠窜,险些命丧军中。
自此,匈奴对李牧又恨又惧,头曼单于更是用吴越太子的下落,指使吴越遗民,去刺杀之。
可惜那些鼠辈根本没有胆子,后来就音讯全无,李牧则越来越风光,大败秦军,被封为武安君,俨然可以调动赵国全军之力。
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头曼单于也和秦军较量过,深知秦军的厉害。
在他看来,就算赵国能够击败秦国,必然也要元气大伤,这正是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何况匈奴人居无定所,生活清苦,失败了大不了退回塞外,中原人难道还能追出来不成?
“冲!”
头曼单于狂喝,身先士卒,麾下无数狼族勇士,更是嘶吼着咆哮着,毫无阵形地冲杀而去。
然而这回,赵长城不再据险而守。
城门开启,一支蕴含着无尽悲愤的亡国大军,如潮水般疯狂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