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一个城门洞了不起可以涌入数十上百人,即使四面城门,一次性投入的兵力也不足一千。可同样,因为只需要防守四座城门洞,尽管安息死兵给普通唐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然而因为城门洞能派上用场的军队,同样不足一千之数。
李道宗也可以从容布置防守力量,甚至可以有节奏,有秩序的将部队替换下来,让精锐部队恢复体力。
事实上,李道宗手中的精锐部队并不算多,只有四个折冲府六千余人马,是以陈应原来定远军的老底子,这些将士不仅装备精良,而且打仗秉承着陈应的风格,他们排成密集的钩镰枪阵枪,安息死士在局部打斗中,往往是一名安息死士,同时面对数名唐军士兵,钩镰枪虽然刺不透安息死兵的重甲,却可以利用钩镰枪的钩的优势,将安息死兵钩倒在地上,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拖回自家阵营,被拖到唐军阵营中的安息死兵,马上面对无数横刀或枪矛,再坚固的甲胄,事实上脖子、面部以及腋下,都是弱点,而这些唐军士兵,却偏偏朝安息死兵的弱点招呼,横刀、钩镰枪、甚至棒槌,带着安息死兵就没头没脑的砸。
那些安息死兵,不是被活活砸得肉泥,就是只要倒地,马上举手投降。
死兵毕竟是人,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与欲望,他们为了活下去,可以给西突厥人当狗,当炮灰,遇到绝望之时,他们对于投降唐人,也没有什么心里抵触。
不过,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却异常惨烈,短短一天时间,人数超过八千的安息死兵,已经阵亡过半,相应的,唐军也付出了五六千人的伤亡。
李道宗一身血污,靠在床子弩弩车上,哈哈大笑道:“统叶护这个贼酋,不会用兵,他若是四面攻城,本总管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招架,早知道如此,本总管就把凉州城四门打开,专守四门,也不用折损这么多士兵!”
别看如今凉州四座城门战斗激烈异常,杀喊声震天。每时每刻,都有将士阵亡或受伤,可是这样以来,伤亡却大为减少。
在以前防守凉州城墙的时候,凉州城外的突厥大军,动不动就数万骑兵,同时对凉州城进行压制性覆盖式射箭,箭如雨下,那样的情况,凉州城守军的伤亡数字逞直线上升,特别是统叶护在使用希腊火的时候,一旦在城墙上形成火海,那都是数百上千名的唐军士兵,被席卷在火海中。
可以说自凉州被西突厥包围以来,唐军守军伤亡的七成都是由西突厥的弓箭或希腊火造成的。
可是在进攻城门洞的时候,西突厥军队的箭雨压制没有了,希腊火也没有办法使用了,这样以来,唐军的伤亡反而降低不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息死兵迟迟不能突破,统叶护顿时急了。他终于派出了西突厥最精锐的附离军。
随着一阵阵骚动,李道宗依稀可以看到,身穿银色甲胄的西突厥附离军将士,挥舞着铁蒺藜,缓缓前进。这些西突厥附离军,同样身披重甲,可是他们由于身材高大,手中的武器也不是刀枪,而是精钢打造的铁蒺藜,这种外形如同狼牙棒一般的重大四五十斤重铁蒺藜,在附离军将士手中,简直如同灯草一般。
附离军进攻,非常霸气。他们手中的那些铁蒺藜,将那些挡在他们前面的人,也不管是安息士兵还是唐军士兵,都被他们一蒺藜一个,重重的砸碎脑袋。
随着这种黝黑的铁蒺藜在空中翻飞,安息死士也好,唐军士兵也罢,一层层被砸翻,城门甬道处尸体叠起了好几层,鲜血直浸到脚踝。
安息死兵已经胆寒,不管不顾的逃跑,大空争相夺路而逃的结果就是谁也跑不掉,只能挤在那里让人家砸。
唐军士兵也是欲哭无泪,这些附离军打仗实在凶猛,哪怕被钩镰枪钩倒在地上,他们手中的铁蒺藜抡圆了一计横扫,七八名唐军士兵就被扫翻在地上。
噗嗤噗嗤……
咔嚓咔嚓……
铁蒺藜砸中脑袋或砸断腿脚的声音不时的响起。
唐军将士被打得接接败退,一名惊慌失措的唐军将领跑到李道宗面前,惶恐的道:“李大总管,咱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要打!如果不挡住这帮突厥人,让他们冲进城里,凉州城就算完了!”李道宗吼道:“亲卫队,跟我上……”
那名将领,望着远方那些凉州百姓,瑟瑟发抖的凉州百姓道:“还怎么打!都乱成这样了,还怎么打!为这帮废物拼命,值得吗?”
“如果我们不拼命,那我们也是废物!”李道宗道:“大唐儿郎们,跟我上……”
“噗嗤……”
一股带着温热的鲜血和脑降的混合物,喷了李道宗一脸。他看着在西突厥附离军的进攻下,附离军已经杀到他跟前了。而在这个时候,无数凉州百姓,背着包裹,居然随着准备趁着敌人破城的时候逃跑。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李道宗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