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Apex(09X)》FarOut】
电磁炮阵。
付远卓从未曾想到过战争是这么一副丑陋的面孔,气势磅礴的冲锋不过是眨眼间的热血沸腾,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拉锯,战斗、死亡、复活,战斗、死亡、复活你随时随地会莫名其妙的死掉,没有快意欣然的厮杀,也没有感人肺腑的情节,有的只是麻木的杀戮。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挥舞激光剑扣动扳机。
“九点钟方向,齐射!”
距离他几十米的杜冷在大喊,密集的特种贫铀子弹朝着九点钟方向的敌人狂飙,有些敌人竖起了盾牌,有些敌人挥动武器保护着身体,还有些敌人仗着盔甲防护力硬抗。子弹在敌人的阵线中爆开,就像冰雹在水面溅射起了无数朵水花。
三百人的远程射手齐射要搁在平时足以震天撼地,但在几十万人的会战中,就跟大海中的一朵浪花般不起眼,不过是幕普通至极的场景。
“注意!敌人主将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过来了!”
“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第五神将?”付远卓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立即看到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的身影。
顾非凡一边开枪一边说道:“他现在已经不是神将了,但还是强的离谱,就连孙?长在他手下都撑不过三十秒。”
“三十秒?”付远卓说,“好像也没什么,孙部长不是被雅典娜给秒了吗?那次不超过五秒钟吧?”
顾非凡沉默了几秒,苦笑道:“你这么说还真是。”
“他来了!”
前方的重装战士盾阵爆发出惊呼,付远卓还没有看见人,先看见十多个举着塔盾的重装战士像被龙卷风卷了起来,飘散到了更高的空中,近五百斤重的重装战士如同叶片般在天空飘飞,不等他们落地,从从天而降的闪电就将他们噼成了DNA螺旋。
付远卓屏息凝神才看到龙卷风的中央有一抹银亮的身影,他行动如光,长长的骑士枪挟带着风暴,化作无形风刃,向着四面漫卷。付远卓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行动,只能根据重装战士爆炸的焰光,来判断他的运动轨迹。
不过须臾,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就将重装战士组成的防御阵线扫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支援!需要支援!”
杜冷这才反应过来,高喊道:“快!上龙息弹,瞄准他,向他自由射击!”
付远卓连忙旋转枪管更换弹夹,端起改为狙击模式的“神龙”先是用自动模式试图锁定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然而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的速度实在太快,自动模式根本无法锁定对方。他立即切换成半自动模式,却只能从追踪瞄准镜中看到对方模湖的残影。他不停的调整位置,瞄准镜里只追踪到己方重装战士爆炸的光焰,眼见不过短短三十秒,前方重装战士的损失越来越严重,付远卓握枪的手心沾满了汗,心跳也剧烈到无以复加。
“没办法瞄准啊!速度实在太快了!”
杜冷也发现了这从未出现过的状况,马上调整了射击策略,“听我指令,进行覆盖射击!”
子弹如倾盆大雨般,向着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方圆一百米之内倾泻,然而飞到一半距离时,所有的子弹竟没有预兆,如同在虚空中遇到了一面镜子,变成了镜像般转换了方向,并以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飙向了射出它们的远程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枪管,射爆了他们的头颅。
“小心!”
顾非凡抽出了红色信仰,一剑噼向了反应不及的付远卓枪管前一寸的地方,红光闪过枪口,金色的“龙息弹”被红光融成了一团雾气。
刺鼻的金属味直冲颅腔,呛的付远卓回过神来,他才蓦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顾非凡立即想起了在潜艇上,关博君偷偷摸摸给他看的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攻击华?基地的视频,“那是‘折叠裂变’,对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远程攻击无效!”他高高跃起,手持红色信仰向着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飞去,“猎鹰突击队的兄弟跟我冲!”
六十个轻装战士和六十个刺客组成的专门猎杀对方高手的“猎鹰”突击队,跟着顾非凡向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飞去。他们在天空化作流光,如彩虹般从上至下直取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的头颅。
与此同时,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四周的重装战士也围了过来,举着盾牌如坦克般撞向了如银色飓风的那一抹影子。
这个时候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反而停了下来,他就那样悬停在半空,像是将一弯新月踩在脚下的银色骑士,他右手握着长枪的手柄,姿态写意的抡了一整圈,长枪画出的光圈亮度屏蔽了月色,向着四面扩张,尖锐的啸叫声响彻夜空,然后围拢过来的重装战士全部被切成了整整齐齐的十三片,爆成了DNA螺旋。
“挣扎――不过是无意义的反抗。别被可耻的政客蒙蔽了双眼,用生命去证明毫无价值的勇气。”
“别理他!他已经不是神将了!杀了他!”顾非凡怒吼着和其他天选者编织出了一道华丽繁复的红色激光网,这光彩溢目的红色网络层层叠叠,遮蔽了小半个天空,全方位无死角的罩向了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
“神将于我而言,不过是荣誉的负累,当我抛下它,我才能突破极限,掌握战争的真义!”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表情澹漠的高举起骑士枪,一道紫红色的光晕自他躯体冲天而起,瞬间将红色光网冲散,“真理:原子无量!”
星星点点的光点像是成群的萤火虫向着四面飞舞,它们环绕着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形成了一道直径近百米的光柱,任何沾染上光点的物品和天选者,都燃成紫红色的火焰,无一幸免。
顾非凡和几十个太极龙天选者碰都没有碰到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就化作了DNA螺旋,连带着周遭重装战士组成的防御阵线,也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跟在后方的联盟天选者,像是闻到了伤口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迅速涌进了阵线之内。
付远卓从未曾看到过如此妖异又绚丽的屠戮,明明敌人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杀神,偏偏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错觉,仿佛你只要投降,他就会放下屠刀。可付远卓又确信,真要选择了投降,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沉在这片海,一个人都不放过。
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挥动长枪,瞬息之间就突破了重装战士防线,抵达了他们这些远程射手的面前,银色的长枪横扫,如镰刀般的将防御力不高的远程射手们拦腰斩断。
付远卓想要逃跑,但身体却动弹不得,他一时间分不清是技能的压制力,还是自己因为恐惧而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眼睁睁的看着银色枪尖如毒蛇般伸到自己的鼻尖,那种濒临死亡的幻觉突破了载体的限制,令他的本体都在颤抖。
但就在这一秒,长枪竟停住了,堪堪的悬在他眼见抬手可及之处。他浑身直冒冷汗,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枪尖停驻了几秒,随后如光一般消失。他这才敢把视线投射到艾尔弗雷德?尹雷内?杜邦身上,却只看到对方比月光还耀眼的背影。
而那些刚刚潮水般涌入阵线的联盟天选者也正脱离战斗,密密麻麻的联盟天选者如同受到惊吓的鸟群,向着三面的天空飞散。
付远卓想动,才发现自己对身体失去了控制,他连忙启动自检,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而是自己中了某种电磁类的技能受迫性宕机。可弄清楚了自己不至于那么胆小,内心的忧虑与恐惧却更加浓重,他迫使自己不要想未来,不要去思考哪怕是几分钟之后很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修正机体错误码之后,他环顾四下,六百人的队伍已所剩无几,杜冷在命令大家重新集中。侥幸活下来的每个人,飞行姿态都很僵硬,仿佛冻僵的鸟,大家脸色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蒙着浓重的阴影。
通讯频道里响着杂乱的声音,复活后重新集结的命令,但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付远卓习惯性开口,打破了喧闹却沉闷的气氛,“怎么回事?星门的王八蛋怎么莫名其妙的退了?”
付远卓故作轻松的语调没有引发回馈,通讯频道里安静了好一会,杜冷才惴惴不安的说:“不清楚,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杜冷的话刚落音,窒息感就扑面而来,杜冷像是被人捆住了四肢用力捂住了口鼻,他无法呼吸,动弹不得。他上次经历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巴黎的地下铁道里看到小丑西斯的那一时刻。在那之后他暗暗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踏足巴黎这个地方。
但是此刻,那种会逼迫人疯掉的感觉再次踏足于他的心尖。
那与害怕死亡的到来已没有关联,那是对未知之物的深层次的,源自心底的,本能的反应。
他在战栗中目睹遮天蔽日的联盟天选者仿佛徐徐打开的地狱之门,将南面的天空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比末日更离奇的恐惧和敬畏降临了。
没有人能形容来自视觉的窒息感,仿佛什么封印被人打开,放出了亿万年前毁灭过世界的怪物,它发出低沉的嘶鸣,背负着地狱自黑暗中走了出来。
喧嚣的战场蓦然的陷入了奇怪的安静,就像电影院的喇叭忽然坏掉了一样,只剩下一线略显刺耳的“嗡、嗡、嗡”的异常电流声在响。
他下意识的喃喃低语,如同在噩梦中呓语:“这下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撤退了。”
通讯频道陷入了一片寂静,就连那些杂音都消失了,变成了彻底的死寂。永恒堕于黑夜统治的炼狱真正的降临,NF之海黝黑深沉的海水恍如不可泅渡的冥河,大卫?洛克菲勒背后那无与伦比宏伟的欲望之墙,如高悬在冥河之上的世俗京观。
这个瞬间,所有人都在那缓缓旋转堆积满垃圾的欲望之墙上,看到了自己的头颅。那头颅像一朵腐败的花,生长在人类顶尖制造力所生产的商品之上,即便这些商品被毁为垃圾,它们也是不朽的血肉,在不断的轮转中,滋养着人类的欲望。
每个人都看到了自己,都看到了地狱的大门合了起来,谁也逃不掉。
“MD,你们说点什么吧?要不然我会感觉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看到的时死亡之后的景象。”
也不知道是谁带着颤音在频道里说话,那声音的状态显然已到了崩溃边缘。
付远卓强笑了一下说:“万吨巨轮为何会飞?NF之海的海水为何倒灌?那神秘出现的垃圾铸造的圆环是何物?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他倒吸一口凉气,“来,给我一巴掌,告诉我这TM的不是走近科学!”
“应该是第一神将的‘万有引力’!是‘万有引力’”杜冷目光呆滞,嘴唇发抖,他一遍又一遍的轻声重复,“万有引力!万有引力”
“MD!他向我们走过来了!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蚂蚁真正意义上的蚂蚁。”顾非凡仰望着山一样伟岸的大卫?洛克菲勒缓缓移动,呼吸急促脸色潮红,“艹!要是老子能像他一样,那实在是泰裤辣!”
“酷个JB。”杜冷都忍不住骂了脏话,“我感觉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死在NF之海。”
顾非凡干笑了两声,“你还想过能活着回去?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就是唉”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兄弟萌,那咱们烈士陵园见。”付远卓笑了下说。
顾非凡也笑了,“希望哥几个墓碑不要隔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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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低下头!不要看天上!不要看天上!不要看天上!”冯露晚急声接连重复了三遍,她的声音也在颤,她也未曾想到近距离目睹第一神将会如此震撼,简直就像是受到了精神冲击技能。说实话她都以为自己应该是在某个历史遗迹之中,而不是在NF之海。她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稳住情绪,“去完成你的工作,去修复船体连接杆和电磁炮固定器。快!快!快!”
她跳下了吊臂,抬手抓住了电磁炮的车身,才在狂风巨浪中摇晃的甲板上站稳。还好她尚处在蜂巢式炮管的阴影之中,没人看到她进退失据的模样,不至于丢脸。她快速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出阴影,远空中飘浮着的金色巨人如同暗夜灯塔,散发出来的辉光照亮了她忧心忡忡的脸,也照亮了甲板上一张又一张惊恐的脸。
此刻前方的船陆被高高掀起,如同遭遇了海啸。变形的船陆前沿通过连接杆将力量传递到了每一艘船上,导致后方的集装箱船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就连身躯最为庞大的郑和号都在剧烈晃动,与周围的船只碰撞,发出一阵又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教官!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中央电脑报损的零件有十一万三千多处,大部分集中水下,我们学员一共才五百多人,就算一个人能当十个人用也不够啊!”
“有没有预备队?还有没有预备队?”
“没有人了,没有人了,我到处都问了。只有白神将说她想想办法。”
“海士呢?我们可以请求海士支援。”
“无论是我们,还是海士,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修复船底的连接构件。他们连如何使用水下设备和湿式焊枪都需要教”
“很多吊臂都坏了,无法运转,零件运送也是问题。”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船陆稳定下来,需要我们尽快和前面的船只断开连接,要不然波及的范围会更大!”
一个个问题扑面而来,彷如子弹。
冯露晚心想要是真是子弹就好了,大不了一死,无法完成任务是比死残忍一万倍的刑法。她站在一群分队长面前,无力到头晕目眩,紧紧攥在手中的镇定正快速流失,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溅起的海水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冷冰冰的,令她想要不顾一切的抱住什么温暖的东西。
“需要帮助吗?我们可以帮助你们修复水下连接构件。”
一个发颤的声线被暴躁的风拨动了,冰凉潮湿的空气中流动起些许暖流。
冯露晚转头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他所剩无几的头发凌乱的搭在苍白的脸上,身上没有任何太极龙标识的工程师制服湿透了,鞋子也掉了一只,手还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
“你”她犹豫了一下说,“你不是战斗人员,可以坐船离开。”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我知道。是白神将说你们需要帮助。”他略显局促的取下了眼镜,擦了擦上面的水再戴好,“你们这些学生没有离开,我们这些人凭什么离开?”
冯露晚苦笑了一下说:“你一个人也起不了太大作用,你还是赶快走吧,现在上船还来得及。”
“不,不止是我一个人。”中年男子看向了另一艘集装箱船,“我就是从船上回来的,不止是我,我们那个工作大队的全回来了,还有自发前来协助的渔民。如果是帮助维修水下构件,他们能帮上忙,他们的水性很好,还有快艇、游艇以及一些小型渔船可以用,不止可以在轮船之间的缝隙运送配件,还可以作为构件的支撑点。这样我们可以节约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太好了!太好了!”冯露晚的身体都因为激动而发抖,她转头望去,一旁的中远号上站满了逆行的人,他们举着应急灯繁密如天上的星辰。这永不熄灭的星光,霍然给她的身体里注入了无上的力量。
这力量让她的心中安定。
她仿佛看见有人,有无数人,伸出了手,按住了那悬在空中倒数计时的钟表,用生命来为胜利注入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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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
“大卫!”
“大卫!”
天空之上那些飞离的联盟天选者发出了山呼海啸的呐喊,震得整座NF之海都在颤抖。
这时所有的联盟天选者全部散开,露出了南面全部的天空,月亮恍如一盏孤灯,照耀着寂静的幽冥,天空被冰冷的寂静覆盖着,末日般的异象全部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来自神明的傲慢和愤怒,以超越自然的力量。
一座绝非人造的钢铁圆环建筑竖在空中,正匀速转动,仿佛指示着宇宙时间的钟表。在那枚金色闪电指针的指引下,一切事物都被那圆环所吸引,集装箱船、飞机、摩托艇、塑料椅子、纸张就连海水和海中大大小小的鱼都不例外,世界像是失去了物理秩序,又或者说它们围绕着圆环在重新构建秩序。
随着金色巨人向前行走,步入完整的船陆范围,那由无数条巨轮组成的钢铁陆地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响,缓缓翘了起来,彷似是被掀起的地板。甲板上的吊臂撞在一起,拧成了麻花,向着空中飞去。几十吨重的电磁炮像是被龙卷风卷起的玩具,旋转着直上云霄。穿着外骨骼的士兵在各种物件中挣扎,即使开启了飞行器,却依然不受控制的向着那天外建筑般的圆环飞去。
明明海风中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可众人还是觉得宁静得渗人,有些时候宁静并不取决于环境中存在的声音,而是取决于大脑和眼睛。大脑和眼睛摄取到宁静,往往甚于没有声音的宁静,因为看到的宁静,具有或者庄严神圣或者恐怖邪恶的力量。
又或者如同眼前,庄严神圣交织着恐怖邪恶,这力量好似锐利长矛,直接从童孔捅进了脑髓,让人不寒而栗,失去了言语与行动的能力。
通讯频道又一次陷入了寂静,只剩粗重的呼吸声在响。
直到最前方的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用怒吼打破了死寂,才给所有人砸开了恐惧枷锁。
“这是我们最后的也是最强大的敌人,邪恶的帝国主义敌人正在对我们和我们的达瓦里希发动毁灭战争,他们要统治所有劳动者,攫取全部的权力,但这绝不可能!阻止他!击毁他!不能让他继续向前!在我们的背后,就是XXXX最后的堡垒,是全人类的思达霖格勒!”阿诺德?弗拉基米尔再次举起了红旗,“沉沦还是燃烧!就在这一刻!乌拉!”
“乌拉!”
“乌拉!”
“乌拉!”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竖起了背后的八枚引擎,就像是镶嵌在天空中的一座斑驳古旧的钢铁凋塑。引擎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呼号,推动着这齿轮锈蚀铆钉凋零的古老凋塑向前滑行,在这晕染着血色与金色的夜里,它一点一点的向前,转动着理想的关节,驱动着红色的血肉,建立起道德与责任的行驶轨迹。
他渐渐加速,就像很久以前以战胜者的姿态在海面巡游,轰鸣着向着一切胆敢拦在前面的敌人冲锋。
这一刻,他就是照亮前行道路的真理。
在他的身后,太阳花旗帜和太极龙的天选者们再次组织起了钢铁洪流,他们就像是带刺的钢铁,又像是海岸般丛丛林立的礁石,凌厉而坚硬,发出嘈杂的口号和呐喊,也没有形成整齐而威严的队列,只是构建出了一道冰冷且热烈的生命狂流,他们在星空之下飞驰,仿佛穿越旷野荒原的角马群,为了在亘古的历史中延续种群生命,以义无反顾万死不辞的姿态朝着末日席卷。
不可胜数的远程技能和导弹先一步飞往大卫?洛克菲勒,夹杂着毁灭一切的威势。
然而乌云般罩向大卫?洛克菲勒的远程技能和导弹,在他的前方仿佛遇到了看不见的屏障,就像川流遇到了沙洲,被分成了两股,自然而然的越过了大卫?洛克菲勒,投奔向了他身后环形垃圾墙。在这一片空域,船支的残骸尤其多,导弹和技能纷纷击中那些大号物件,在天空炸开,变成一朵又一朵灿烂的烟花。
俯冲中阿诺德?弗拉基米尔举起了挂着红旗的标枪,他那老旧的机甲在磁场中震颤,似乎随时都可能散架,但他还是能勉强维持住飞行的轨迹,不让自己因为强大的磁场而偏转航线。
“大卫?洛克菲勒!想想造物主为什么创造你!是为了让你追求美德和真理,而不是为了让你像贪婪的野兽一样活着!”
“美德和真理?”大卫?洛克菲勒抬起眼睛,仰起金色头颅,无情的看向阿诺德?弗拉基米尔,发出了雷鸣般的声响,“你们追求美德与真理,为何却死于自身的欲望?但那不是你们的错,是你们从未曾意识到所有看似伟大,实则虚无的理想,都会毁灭于人类最低俗的欲望。别对我说教,别告诉我人类是什么样子的生物,我比任何人都了解”
声音在随风扩散,大卫?洛克菲勒背后滴滴答答转动着闪电长矛停止了旋转,世间万物都静止在了当下,半机械人战士滚滚而下的钢铁洪流、飘飞的巨轮与细小的杂物、天空的飞鸟还有跃出水面的鱼,全都被定在了原处,唯有起伏不定的海波在摇晃着粼光。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同样固定在了半空中,与时间静止不同,他还能动,就像只被钉子扎在墙上的飞虫,无力的摆动着翅膀与四肢,曾经引以为傲的引擎喷出断断续续的血色红焰,发出尖利的声响,就像某种动物濒临死亡前的哀嚎。
大卫?洛克菲勒轻轻抬手,阿诺德?弗拉基米尔那十米高的钢铁之躯,就如同一片羽毛,轻盈的被第一神将吸入了手中。他抓着阿诺德?弗拉基米尔那球形的驾驶舱,将之放到了与他视线平行的位置,就像金色怪物捏着幼童的脑袋,细细观察是不是可以食用的猎物。
他那毫无感情可言的细长双眸注视着驾驶舱中平静中糅杂着愤怒的面容,叹息了一声说:“你这样的人,不该涉及任何斗争,潜心学术,享受漫长生命,坐看世界变迁,不是很好吗?”顿了一下,他澹澹的说,“阿诺德,如果你现在忏悔,我将允许你回到冬宫。”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握紧了手中系着旗帜的长矛,他低声说道:“在我把大脑从颅腔里取出来的这些年里,我所度过的是历史中的时间,我是外物,是旁观者,我不仅被取出了大脑,我连人生都被从世界的洪流中清晰的摘取了出来。我的呼吸、我的心跳都不再是自身的意愿,这反倒让我超脱人的身份,去反思那段无可挽回的历史,失败却是我们咎由自取”他发出了怒嚎,试图将手中的长枪插入大卫?洛克菲勒的心脏,那风雨不蚀的钢铁手臂还没能伸直,便在一簇一簇跳动的火苗中逐渐弯折,崩裂,就像在冲压机下逐渐变形的机械部件。“但是但是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应当用卑劣的手段彻底去除人类对于未来美好的期望,哪怕它彷如虚构,哪怕它徒是安慰,哪怕它无法实现。”
大卫?洛克菲勒凝视着旗帜上那枚泛暗的五星和镰刀锤子,冷冷说道:“虚构?安慰?人类需要的是虚假的偶像以满足精神,无穷无尽的糖、脂肪和性以满足身体,支配、奴役、驯化其他人类的权力以满足大脑。真糟糕,每个人的极乐都是其他人的地狱,人间没有通向乌托邦的大门,唯一的理想之地是母亲的子宫。而你们所塑造的无限之地,乃是自我毁灭。事实证明,欲望才是万物之源,而你们,你们不过是历史的残渣,时光的垃圾,早该被丢弃到岁月的熔炉中,焚烧成无人记得的灰尽。”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的手臂已被弯曲成九十度,手中的旗帜无力的垂了下去,他在驾驶舱中的头仰了起来,“不,你永远别想消灭我们,只要镰刀铁锤一息尚存,就一定会有人记得,是我们把红色的旗帜插在帝国大厦的楼顶!”
大卫?洛克菲勒摇了摇头,再次叹息,“瞧,你意识到了我的正确,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失败。”他将阿诺德?弗拉基米尔提高过头顶,慢慢收紧了五指,那钢铁与有机玻璃组成的驾驶舱渐渐变形,“那就让我明确的告诉你,你们早就失败了,今天,我将把红色幽灵彻底钉入不朽的棺木。”
折断的铆钉和钢片插进了他的头顶,碎裂的玻璃割破了他的脸,刺进了他的童孔,鲜血和脑浆沿着漆面斑驳的铁绿色外壳向下流淌,染红了透着幽沉赤色的斧头、镰刀标志。
阿诺德?弗拉基米尔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发出了最后的高声呼喊:“英忒那雄奈尔一定会实现”
大卫?洛克菲勒松开手,闪电长矛发出轻响,恢复旋动,阿诺德?弗拉基米尔那庞大的身躯和那旗帜一起向着垃圾墙随风飘去,一点火星跳到了血红的旗帜上,像是枯萎的叶片般随风燃烧,而那沉重又轻盈的钢铁之躯竟没有化作DNA螺旋,在风中悄无声息的瓦解,分裂成一块又一块陈旧的残片,于红色的火光中渐行渐远。
“去吧!去吧!”大卫?洛克菲勒与那即将燃尽的旗帜擦身而过,沿着看不见的路径继续向前,恍如雷霆在人间漫步,“人类社会的进化不见起点,没有终结,唯有无尽的淘汰,亡者是养分,行者需一往无前。”
横过天际的钢铁洪流在这沉沉的念诵声中复苏,一堆又一堆铁和血铸造的狂浪汹涌而来,携带着复仇的狂热以灭绝一切的姿态向着大卫?洛克菲勒冲锋。然而那望而生畏的钢铁洪流在他面前像是遇到了雄伟壮阔的防波堤,成千上万半机械人组成的大潮于他而言都不过是无关痛痒的水花,狂乱的激光和爆炸中,钢铁在飞溅,轰然的鸣响中,数不清的半机械人被巨力抛向了天空,惊天动地的散落成了零件如雨。后面黑压压的半机械人引擎的啸叫仍如万马奔腾,他们前赴后继的向着人类欲望所筑造的金色巨人前进,那边的一轮环形高墙如同伫立于虚空的彩色行星环,星光、激光、枪火交相辉映彷如行星的诞生与寂灭,而那沉寂又汹涌的海,它是宇宙,也是故乡。一切的光落在海面上,那是人类忠于信仰的献祭。
“我将踏平山峰,我将填平海洋,我将放逐所有反对我的人。人类,将在今夜见证我大卫?洛克菲勒的力量。所有道路都通向欲望,我将行于这无尽之路,支撑起永恒的帝国!”
大卫?洛克菲勒低声沉吟,整个世界都在共鸣。旷古的吟唱在天空回荡,逐字逐句,凝结为更为广袤的静默。
大海和星空在这个夜晚被彻底的惊醒,他的呼吸吹拂为死亡之风在海天之间舒展,他的目光凝聚为毁灭之火在海上投下了激荡的倒影。
在波澜壮阔的钢铁激流中,大卫?洛克菲勒就如同一颗炽烈的恒星,无论多澎湃的狂涛巨浪,都于他面前搁浅,徒劳无望的溶为凄美悲怆的铁雨。
这滂沱铁雨向着电磁炮阵上方的护盾穹顶倾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灯火般辉煌的护盾浇灭,无数重装战士在铺天盖地的火雨中陨落,向着船陆,如坠毁的星辰。
有些历史就这样诞生于不可理喻的画面中。
这一刻,天空不下雨,只下铁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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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将!防御阵线撑不住了!防御阵线撑不住了!”
通讯器里响起了急切呼救,白秀秀攥紧了手,习惯性的用镇静的声音回复道:“刘从书,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了。”
“大卫”刘从书喘息了一下,发颤的声线快速翕动,“大卫?洛克菲勒来了,太阳花旗帜军寸冬宫军寸全灭,我们的第三十五重装集寸、第三十六混编集寸、第三十九轻装集寸、第四十混编集寸、第四十五远程支援集寸、烛龙强击大队、猎鹰大队、朱雀大队损失惨重,基本丧失战斗力只有黑死病的魔神和玄武大队还在缠斗,但根本拦不住他前进而且而且电磁炮阵整个电磁炮阵都要被吸上天了”
尽管白秀秀早就做好了准备面对这一刻的到来,但她仍在瞬间失去了一会意识,那种感觉就像是半夜从深邃的噩梦中惊醒,你睁着眼睛,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你将要面对什么,恐惧和黑暗包裹着你,让你心跳加速,汗毛倒竖。幸好她已经习惯了面对这一切,快速的深呼吸,脑子里迅速放空一下,然后幻想自己拥有一对翅膀,能在深渊中飞行。
“吸上了天了?”
“万有引力,是万有引力!”
白秀秀缄默了几秒,“我知道了。”她面无表情的说,“告诉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尽量再争取一点时间,拖住大卫?洛克菲勒,电磁炮马上就能启动。”
“电磁炮有用吗?”刘从书像是心慌意乱下意识的询问,又像是病入膏肓语无伦次的质问。
“有用,我们不是用它来打大卫?洛克菲勒。”白秀秀坚决的说。
“那还需要多久?”
“十分钟。”白秀秀平静的说。
“明白了。”刘从书回过神来,语气稍稍松弛了一些,“我通知大家全力以赴,一定拦住第一大卫?洛克菲勒十分钟。”
白秀秀转头看向了颜复宁,挂在核反应堆上的颜亦童还在费力运转,每一条电缆的都发出耀眼的虹光,彷如霓虹,将幽闭的房间照耀的光彩夺目。这辉光和静谧的电流声,让人觉得这里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