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没有选择,还没有看见火光闪烁,就猛的躬身,一道灼热的气息子弹从头顶划过,耳旁传来了惨厉的啸叫,十二尊雕像被撞的闪起了花屏的光。
阿米迪欧虚着眼睛接连扣开枪,子弹从成默的正前方不断擦着他的身体射向后方,最近的一次甚至在他的衣袖上挂出了一道裂口,这让成默感觉自己就是被魔术师绑在靶子上的那个配合表演飞刀的人。
成默没办法跟阿米迪欧计较,全力的冲到门边,从阿米迪欧背后侧身闪了过去。
阿米迪欧又开了好几枪,然后才狠狠的将红漆雕花铁门拉上。
门内立刻就传来“砰、砰、砰”沉重的撞击声,以及巨鳗的啸叫。
阿米迪欧很是帅气的吹了吹双筒猎枪一丝烟也没有飘出了的枪口,“怎么样,我的枪法比你好多了吧!”
“把枪给我。”成默没好气的说。
阿米迪欧举着枪嘟哝道:“真没礼貌,好歹我也救了你,至少得说声‘谢谢’吧?”
“把枪给我。”成默又一次冷声重复。
“至于吗?”阿米迪欧白了成默一眼,将枪塞给成默说道:“给你就给你”成默从阿米迪欧手中抱过枪时愣了一下,因为阿米迪欧的手本该碰到他的手臂,可根本就没有,两个人如同重叠的虚影。
门内的巨鳗已经偃旗息鼓,走廊里沉闷的撞击声消弭在淡淡的黑暗中。不远处那盏油灯的火苗也停止了摇晃,黑暗也安静了下来。
阿米迪欧没有想那么多,绕过了成默向着零号走去,还说道:“你得解释,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些怪物?为什么你还有一把能无限开火的枪”
成默回过神来,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站在猩红大门一旁的颜亦童,回答道:“这些怪物原本就存在,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们活了过来。你们刚才也有看到,凡是不是人类”他顿了一下,“应该说凡是不属于像我们这样的理想国真人的活物,全都醒了过来。”
“所以呢?有些人早知道会发生这一切,所以准备了一把枪?”阿米迪欧似笑非笑的问。
“枪是奥纳西斯先生给我的,给我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我会来这里。”成默低声说,他闭了下眼睛,疑惑的想,“也许他早就知道备份中会发生的情况?所以才一再的提醒我把枪带上?”
“你的意思是奥纳西斯来过备份,并且知道会在这里遇到异常情况?”阿米迪欧又问。
“这个问题得奥纳西斯先生回答。”成默看向了黑漆漆的走廊,那根软梯正悬挂在尽头,想起在沙发上没有看到老丈人的影子,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我们现在马上去船长室,回到镜子那边。”
“希望不要还出什么别的状况。”阿米迪欧耸了耸肩膀,他正打算向前走,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有枪,你走前面”
成默一言不发的走向前。
颜亦童马上跟上,她在成默身后开心的小声说道:“这游戏还真刺激,别《生化危机》、《寂静岭》好玩多了”
“不害怕了?”
“刚开始吓了一跳,主要是那条没眼睛的蛇实在太丑了!”颜亦童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丑的太吓人了,你看那嘴巴,那么多牙齿,还发黄,好想拿把大牙刷给它好好刷刷”
颜亦童在身后絮絮叨叨,成默却在思考为什么他能在备份里碰的到颜亦童,却不能碰到阿米迪欧。还有为什么那些怪物会苏醒过来?老丈人最后究竟又去哪里了?给自己的枪的目的是为了要帮助自己?
成默脑子里全是疑问。
一切都得返回镜子那边才能找到答案。
但他怀疑自己想要离开备份,也许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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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依次爬到了甲板上,原本应该是凝固的时空恢复了流动。海风中飘飞着数不清的玫瑰花瓣,成默看向船头,那朵花蕊由骷髅组成的玫瑰花已经浮了起来。他又抬头看向天空,本该是漫天星光闪烁,却满眼都是厚厚云层组成的裂隙,裂隙之间有电光在无声跃动,将天幕照得时明时暗。
跟着爬了上来的颜亦童站到了成默身边,海浪声声,风吹动了她染成浅蓝色的双马尾,红色的花瓣打着旋萦绕,这镜头像极了二次元动漫。
颜亦童伸手接了几片猩红的花瓣,轻声说道:“感觉好像是梦境!”
阿米迪欧从船舱里跳了出来,举目四望了一下说:“看样子情况不对。”
成默瞥了眼颜亦童手中的花瓣,等零号也上了甲板,便说:“先去船长室。”
他举着枪在微微的摇晃中带头向前走,很快就闻到了隐藏在花香中淡淡血腥味。成默转头看向了通向船长室的走廊,即便隔着还有一段距离,他就已经判断出血腥味是从船长室里飘出来的。成默抬脚跨进走廊,挂在墙壁上的煤油灯剧烈的燃烧着,在寂静中发出嘶嘶声,像是蛇在吐着信子,吱吱呀呀的声音如同摇篮曲。
橙色的灯火照亮了斑驳的墙壁,很快成默的影子就如版画一样出现在了上面。
颜亦童小心翼翼的跟在成默后面,她抽动着鼻子说道:“怎么有点怪味?”
成默没有告诉颜亦童是血腥味,他轻声说道:“你站这里先不要动。”
颜亦童“哦”了一声,停住了脚步。
成默继续向前走,很快就走到了船长室的门口。血腥味愈发的浓烈,成默却没有急着船长室,他举枪靠向了门侧,对后面的阿米迪欧和零号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回过头却发现放置在船长室门口的那个古旧的美人鱼在疯狂的乱转,里面的三枚指针都像是失控了一样不停的以不稳定的速度画着圈。有时停顿,有时加速,并且还不是秒针快,分针和时针比较慢。它们毫无规律的旋转着不像是坏掉了,而是像失了控。
成默的心沉了一下,他举枪猛的冲进了船长室,却看到没了头颅的铁钩船长坐在镜子前面,鲜血正汨汨的从他脖颈处流淌到地板上,他的脑袋掉在桌子上,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正死死的看着门的方向,带着铁钩的右手直直的镶嵌在镜子里,裂纹从铁钩开始蔓延,遍布整面镜子。皲裂的镜子,时不时就变成真正的花屏。
“也许回不去了”这是成默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