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火被点燃了,刚刚从林子里打到的野兔被架在火上翻烤着,系在道左小树林边的几匹战马正一边打着鼻哼,一边低头啃食着身旁的青草,。看起来这是一副郊外行乐的画卷,但若是视角向远方扩大的话,你就会发现曾经丰腴的良田如今已经长满了野草,倒塌的民人草屋里空无一人,而插在不远处那座孤零零的城池上的战旗虽然还在随风微微飘荡,但无精打采的意味却是十分的浓烈,显然这才是战地的真实面目。
“李头,这也离城太近了。”听着油脂滴入火中爆出的噼啪声,一名小武官打扮的清军头目一边舔着舌头,一边的的向面前官高一级的某位把总述说着。“海逆该不会出城吧。”
“他们敢吗?”把总不屑的撇撇嘴,。“就算敢出城,咱们骑上马便走,凭海逆的四条腿。”把总哼哼了两声。“就跟在咱们后面吃土吧。”
“王二哥,你就不用的了。”听着两人的对话,和小武官平级的另一位清军头目轻笑起来。“海逆也就是仗着靠在江上那些装了大炮的红单船才能守住黄陂,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离开河道太远。再说了,军门的大营就在三十里外,就像李头说的,他们出城人多,咱们上马往回跑,若是人少,咱们少不得也发发利市,好沾些军功。”
“不是有句老古话嘛,什么自古功名马、马上求的。”被称为李头的清军把总一边用解手刀试了试烤肉的生熟程度,一边拽文道。“别看咱们哥几个现在不过是七、八品,但是只要有军功,保不齐日后能升到参、副”
李把总的话还没有说完,黄陂城的方向突然间响起一阵直冲云霄的欢呼声,几人不知所措的站起来远眺,只见不一会,一名前置的哨探奔了回来,脸色苍白的报告道:“大人,不,不好了,朱钦、朱钦到了!”
李把总他们脸色也跟着精彩起来,或许他们看不起当面的王新化部的战力,但郑军能从一隅横扫半壁江山,战力绝对弱不到哪里去,一想到马上就要出现数万人的大会战,刚刚还信心百倍的众人,顿时像被霜打了一样。
愣了一会,李把总咬牙切齿的下令道:“都tmd愣住干什么,还不随老子回营报告去!”
“李头,”被称为王二的外委把总指了指发出阵阵肉香的兔子。“这肉带走吗?”
李把总一脚踢飞了烤肉架,串在树枝上的兔肉落在火堆上,顿时发出一阵焦味:“吃,吃个鸟,真tmd想等海逆杀出来城来再跑吗”
郑克臧抵达武昌的消息震动了汉江两岸的清军,两部清军不约而同向后各退了一百到一百五十里路,由是,清军主动进攻的势头为之一滞,战事随即平缓下来。不过,这种平缓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平静,清郑双方都在等待着郑克臧的进一步动作,。
“洪先生,”正当清军方面全副戒备郑军可能的军事行动之际,刚刚入住湖广督师行辕的郑克臧却在接见洪磊,已经六十多岁的洪磊此刻已经脸上长满了老年斑,看起来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这些时日,先生在湖广维持,委实辛苦了。不过,孤初来乍到,洪先生也不要急着回应天,且在孤身边做一参赞如何?”
坐在锦凳上的洪磊拱了拱手:“王上说得什么话,王上北伐荆湖,臣效一些犬马之劳也是应该的,只是,臣初来湖广之际,恰逢吴侯兵危,临去前,吴侯犹有遗言,说未见王上开创盛世,心有不甘,臣也是一样,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王上代明。”
郑克臧有些尴尬,藩内的老臣们一个个都翘首以盼自己早日代明,但自己却只想着先夯实基础,这就让相当一批臣子觉得失望♀些臣子或拘于君臣之别或的郑克臧怀疑自己的用心,所以旁敲侧击的有,假借民意的有人,却没有人敢直接向郑克臧质问的。不过洪磊却不在其列,须知道,老尔弥坚的洪磊乃是窒三代元老,重臣之首,别人有顾忌,他没有顾忌,别人有的,他却不的,因此一来就给郑克臧一个下马威。
“洪先生,非孤不想取明而代之,实在是诸项改革具在推进之中,其利弊未知,若是在新朝实施,恐有朝令夕改之嫌疑。”不得已,郑克臧只好耐着性子向洪磊解释道。“所以,孤的意思,还是等有了进展,再改朝换代不迟。”
“王上,”洪磊却不接受郑克臧的解释。“王上且不闻名正言顺,如今以幕府之名施政天下,新旧体制又互相参杂,纵使地方混乱,且又所费极浩,如此弊端,不如一举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