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奋强在樟木头火车站下车,随即搭乘一辆去谢岗镇的大巴。在谢岗镇车站下车后,他走进了古香古色的谢岗镇。奋强熟门熟路地穿过外婆家的铺面,走过大厅,路过楼房后的天井,迈过一间厢房,来到了后侧的大空坝,外婆仍旧正坐在那棵大榕树下的椅子上,与几个年龄相仿的老太婆正在喝茶、闲聊。
“外婆!”奋强兴奋地喊道。
外婆一见外孙来了,高兴得不得了,虽然此前不久才叫过,此时却像是多年才重逢似的,一把搂住奋强,拍着外孙的后背说:“你父母好吗?外婆想你们了。”
“好!”奋强可不敢把父亲脑溢血住院的事告诉外婆,转移话题问道,“外公呢?”
“他参加一个商业活动去了,要很晚才回来。走,你看外婆给你留着什么好吃的?”外婆说着,领着外孙往屋子里走去。
婆孙两人一同上楼来到正房的会客厅,外婆在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用布包裹得很好两个的铁盒子,打开铁盒子,原来里面放着的是饼干和糖果。
外婆把茶点刚刚摆在茶几上面,大舅舅就跑来了,“嘻嘻”地笑着,一副傻傻的样子,他抓起盒子里饼干和糖果,胡乱地就往口袋里装……奋强一看便知大舅舅的疯病又翻了。
外婆只得故作厉声地呵斥他:“你住手,小心我打断你的手!”
大舅舅却不管外婆的呵斥,只顾抓盒子里的饼干和糖果,还好大舅妈赶来了,用手拍打着大舅舅,并说:
“你这挨打的,见到吃的就手痒。”说着她把大舅舅使劲往房间里拉,实在拉不动他,最后只得连拉带抱地把大舅舅抱进了屋里去了。
“唉,”外婆叹息道,“你大舅舅的病时好时坏,已经几十年了……”
奋强这时想起母亲说过——他的大舅舅以前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商人,也是外公的得力助手,在一次到外地收款时,路遇抢劫,为了护住钱,大舅舅的脑袋被木棍狠狠打击了多次,最后昏迷不醒……经过半月的抢救,人虽然醒了,但常常陷入自我恐惧之中不能自拔。他的疯病时不时要犯,名医请了无数,也没有个说法。这件事对奋强的母亲影响非常大,从此母亲对于商海再无好感。
由于大舅舅疯了,原来的媳妇跑了,现在的媳妇是一个敦实的农村妇女,力气特大,外婆家里的力气活她全包了,外公外婆都把她当作全劳力来看待。大舅妈比大舅舅小二十来岁,父母家住在边远的山区,她由于死了丈夫,是个寡妇才嫁过来的。她是看上外婆家里殷实,又是城里人,才肯嫁给大舅舅这个疯癫的老头。
盒子里的饼干和糖果被大舅舅抓去了许多,外婆无奈地摇着头:
“这点饼干和糖果要不是我藏起来,早就没了。”
外婆拿了一块饼干给外孙:“吃吧,这是大姨妈从香港带回来的饼干。”
“外婆,”奋强拿着饼干边吃边说,“舅舅喜欢吃,就让他吃。”
外婆告诉外孙:“你让他敞开吃,一天几十盒都不够。”
接着外婆给外孙泡好了英式红茶后,就想到镇上买晚上的菜去了,嘴里念叨着:“外孙来访,自然是要添几道好菜。”
奋强见状,忙对外婆说:“外婆,你别忙,我可能要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
“不管你住多久,外婆都欢迎,今天买一些好吃的外婆为你接风洗尘。”说完此话,外婆还是执拗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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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晚饭虽然丰富,可惜只有外婆与华奋强两人一起吃。外婆让大舅舅和大舅妈两人分开吃,是怕大舅舅吃饭不守规矩,把整个晚饭都给搅黄了,想来,这大舅舅的病可是相当严重的。
吃饭期间,外婆一边给外孙夹菜,一边说:“你大舅舅呀就服大舅妈管,一物降一物,没有你大舅妈,我们还真是拿你大舅舅没辙。”
婆孙两人正吃着,外公回来了——外公一进屋,就看见外孙奋强,不禁高兴地高声说:“你个小调皮鬼,在家待不住,又跑外公这避风来啦。”
奋强惊诧,心纳闷着:避风?……难道躲债的事情外公知道了?】
“外公,”外孙竭力在掩饰,“我……是想到这里来散散心。”
“散心?”外公笑着说,“我猜的没错,你一定惹了祸,才会跑这么远来散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