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所谓真相(1 / 2)

公子千秋 府天 2217 字 2022-09-27

东边黑暗的天空渐渐露出了第一缕霞光,夜晚已经过去,黎明即将到来。

然而,一夜拼杀之后活下来的将士们,也许还有余裕去欣赏一眼曙光,可一晚上经历了太多事情的人,则是根本没有那样的闲暇。此时此刻听到那熟悉的说话声,人人都朝声音来处望了过去,等看清楚那一前一后过来的两个老者时,小胖子不禁失声嚷嚷了起来。

“越相,您怎么来了?”

来的不仅仅是越老太爷,陪在旁边的,还有大将军竺骁北。熟悉他们的人能清清楚楚地发现,仅仅是数月不见,竺骁北几乎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一个健朗矍铄的老将军,可一贯老当益壮的越老太爷,却是发间银丝星罗密布,皱纹如同刀刻,竟仿佛苍老了许多。

然而,哪怕老态尽显,越老太爷的步伐却依旧稳健,脸上不见疲惫,眸子如同鹰隼一般锋锐,就如同他此时那更加犀利的话语一样丝毫不饶人。

“老头子我是很会算计,但今天的仗能打到这份上,是各方角力到最后,阴差阳错的结果。大吴占了上风,北燕皇帝败死,说实在的,我就算最初和竺老头谋划的时候,也没想到会这样顺利。这其中,晋王殿下你因势利导,帮了很大的忙。”

“你竟然亲自来了!”萧敬先盯着越老太爷,沉声问道,“难不成南吴天子也到了霸州?”

“霸州就那么丁点大的地方,藏下戴将军和他的两千五百人马就已经是极限了,皇上如果来了,光是侍卫亲军就不计其数,哪里还容得下?太子可以甩开扈从轻车简从,因为阿诩还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可皇上和东宫,总不能同时置身险地!”

萧敬先却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咄咄逼人地追问道:“那么,南吴天子在北京大名府?”

越老太爷没有回答萧敬先这问题,而是不紧不慢地说:“之前那只大鹰,确实是我放的。”

小胖子吓了一跳,可肩膀上随之压上来一只手。他侧头一看,发现是严诩正冲他摇头,他就使劲吞了一口唾沫,把所有问题都暂时咽了回去。只不过,他心里的惊疑却已经达到了顶点。越老太爷早就知道他和越千秋的事情吗?那他的身世到底有没有问题?

而萧敬先面色倏然一变,正待发问,一旁却有一个尖利的声音抢了先:“当初在金陵那场大火里被烧死的人,到底是不是萧乐乐?”

如果越千秋此时还清醒着,一定也会如同此时的萧卿卿一样,追问这个最关键的问题。而萧敬先也好,小胖子也好,乃至于和从前往事并不相干的东宫侍卫们,明知道管闲事很容易给自己招祸的将士们,此时不是死死盯着越老太爷,就是悄悄竖起了耳朵。

然而,在众多期冀的目光注视下,越老太爷却只是淡淡地说:“时间不早了,清扫战场,整理队伍,有什么话,回霸州城再说。这次的事情闹这么大,老头子我就是想推搪也不可能,自然会昭告天下。在此之前,总会给你们,给千秋一个交待就是了。”

时隔八年再见着老爹,越小四这个当儿子的,那心情着实是又激动,又气愤,偏偏还得表现出敌意,否则就不符合他这个兰陵郡王的人设。

他重重咳嗽一声,随即硬梆梆地说:“越相的意思是,让我和阿容父子也去霸州城?要知道,刚刚吴太子可是答应过,把皇上遗体归还我大燕的!”

父子相见不能相认,越老太爷那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更何况,儿子还口口声声站在北燕的立场上。他哂然一笑,随即冷淡地说:“太子殿下是答应了,可我这时候归还了遗体给你们,你们怎么走?马革裹尸把你们的天子带回去吗?到了霸州城小殓大殓之后打点好棺木,再上路也不迟。你们北燕的太子还在南京,难道没了你,他就没办法坐稳位子?”

小胖子忍了又忍,此时终究禁不住插话道:“越相,北燕皇帝临终前写了遗诏,说是……说是传位给十二公主!就是喜欢千秋的那个十二公主!”

“喜欢千秋的”这五个字是多余的!

在场也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毕竟,说北燕越国公主是谁也许会没人知道,可说北燕十二公主是谁,人人都知道就是那位追着越千秋到金陵的金枝玉叶。于是,当越老太爷从小胖子手里接过血迹淋漓的丝绢遗诏时,他只瞅了一眼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结。

“真是没想到……”吐出这意味不明的五个字之后,越老太爷就没好气地说道,“这世上就从来没有过女帝,北燕皇帝这别出心裁,就不怕北燕为之大乱?还是说,你兰陵郡王日后愿意辅佐一个别人谁都不承认的女帝?这道遗诏传出去之后,你觉得别人会承认吗?”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给越小四争辩的机会,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用多说了,立时收兵回霸州,就请北燕兰陵郡王和晋王,到霸州城待两日,我想届时燕太子和十二公主,一定会亲自到霸州城来的。只要不动刀兵,来者是客,这点礼仪我大吴还是有的!”

当越小四满脸不甘心不情愿地答应此事时,萧卿卿看了一眼有些痴痴呆呆的康乐,想到她一生前半辈子只听命于萧乐乐,后半辈子则是听命于北燕皇帝,如今那一对夫妻都已经撒手人寰,对于康乐来说,无异于天塌了一般。可再一想自己,她不禁哑然失笑。

她这辈子看似风光过,也做过很多事情,可相比此次完全崩盘,过去那些又算什么?

不如死了……几乎是在这个念头浮上心头的刹那,萧卿卿便已经付诸了行动。她袖中一柄短匕无声无息地落到了手掌中,紧跟着便随着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划向颈侧。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重重割下去,就只听一声弓弦轻鸣,紧跟着便有东西猛地撞向了短匕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