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康读完凉夜亲笔,一言不发。
他已经没有苛责明珠的立场了。
一如凉夜所言,乔家欠明珠是最多的,她从小没有在父母身边、哥哥们的宠爱下长大,还要她背负乔家惹祸带来的牵连,对她太不公平。
冷静之余,夜康望着明珠:“明珠,对不起,是大哥想的太过片面了。”
明珠又给夜康倒了杯茶:“大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但是,我们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凡尘俗子,都有当局者迷的时候。
我相信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大哥一定能拨款反正,看清全局。
可是生活就是如此,让我们看戏的时机总是短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作为妹妹,我能给大哥的建议就是:当你身边所有的亲人都在劝你的时候,你就该真的反思,是不是你的行为太过盲目,被当局者迷的情势给困住了。”
夜康微微点头:“明珠说的是,大哥会记住你的建议。”
便是,夜安忽而偷偷擦了下眼泪。
纯灿心口一提:“爹地!”
明珠与夜康看过去,夜安尴尬地笑了:“明珠刚才那番话很有道理。
大家都说我为人谦卑温润,很多事情都找我评判,很多时候也拿我的话作为他们的标准。
但是轮到我自己的生活上,爹地妈咪当初劝了我无数次,大哥大嫂也说过我,威威也说过我,就连纯灿也一直在劝我。
这么多人旁观者清地劝我,我却一直不听。
一如妈咪说的,我宠妻灭府,一语中的。
也如明珠说的,该悔悟的人始终执迷不悟,或者恍然大悟却为时已晚。
现在回头看,我……真的错的很离谱。”
明珠握住了夜安的手:“二哥,你还年轻呢,人生才过去一半。
明珠相信你一定会振翅高飞的。
任何失意都是暂时,明珠相信你,终有一天,乔家会因为你而感到骄傲。”
夜安红了眼眶:“谢谢你,明珠。”
望着妹妹一如当年美丽的小脸,夜安心中感慨万千。
他的初恋就是明珠。早前不知道她是自己的亲妹妹,只以为她是老木头干爹的亲闺女,他主动请缨在王府的湖边教明珠骑自行车,还怀着紧张激动的心情跟明珠表白,最后自己苦恋的是自己
亲妹妹,闹了一场乌龙。
后来,他就是在教明珠骑自行车的湖边,遇见了夜蝶。
人生匆匆,缘分匆匆,聚散离别,没有预告,也没有彩排。
如清风掠过湖面,一次而已。
夜安深呼吸,望着纯灿,微笑着:“诚灿今日被下发去劳改队了。
大头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他现在的工作是每天做牛仔裤的拉链,有机器辅助,但是每天都要完成自己的任务额。
如果他能连续每天都完成,且在狱中表现良好,思想境界进步大,就可以获得减刑出狱的机会。
下个月起,每个月都有一日可以探监。
我会振作起来,也会按时去探监,我要鼓励诚灿,让他不要气馁。”
“大头哥哥亲自打来的电话吗?”纯灿有些诧异。
因为那天晚上,双方剑拔弩张,若不是太子殿下亲临,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按理说,大头该是恨死他们才对吧。
可是,大头却亲自打电话给夜安,叮嘱诚灿的事情吗?
夜安点头:“是的,他也在电话里鼓励我,还说,让我一定在监狱外面给诚灿做个好榜样。”
纯灿鼻子一酸,很是感动:“大头哥哥人真好。”
说大头好的,不止是纯灿。
整个宫廷之内所有的战士,都说大头好。
就看倾慕这么多年虽然不曾对大头晋封,却也不曾换过大头,还总是对大头赞赏有加,就可以看出倾慕对其的信任。
夜安点头:“嗯,之前我们那样待他,确实是多有得罪。”
皇宫。
洛晞多年的私人物品已经从寝宫搬离完毕。
太子宫上下张灯结彩,场面欢快雀跃。
长辈们一个个都站在紫薇大道,远远凝视着眼前的太子宫,不曾忘却,它是根据当初的紫微宫百分之百还原的。
倾慕叹息:“家有少年郎,初长成,迎大婚,自立门户啦!”
凌冽也摘下一片紫薇树的叶子,放在掌心里细看,再抬眼,感慨道:“岁月不饶人,时光不饶人啊。”
最开心的就是洛晞,笑呵呵地道:“从小到大一直被束缚,先是不能出套房,后来不能出阁楼。
现在,终于人生自由,下一步,整个太子宫都是我的!
这本该是我的幸运日才对!
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反倒是有些惋惜的意思?”
倾慕跟凌冽纷纷苦笑。
这种盼着儿郎初长成,时光荏苒的情绪,只有晞儿将来做了父亲,看见自己的孩子长大,才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