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想象区别也太大了。
“普利普利。”小丫头催他,快烤兔子,别发傻。
“普利是什么东西?”海有余随口说,“叫爸爸。”
小丫头蹲在他腿边,乖乖喊:“papa。”
海有余:“……嗯,乖。”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海有余开始有老妈子心态:“我让你下去抓条鱼就上来,你怎么下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淹死了呢!”
“papa,鱼!”只掌握了个位数词汇的小丫头抱着一条比她人还大的鱼献宝。
海有余憋回了一口恶气。
“下来!太高了!万一摔下来……该死不许跳!”
“跳!”依然只听懂了一个词的小丫头从十几米高的树上跳下来,嗯,信仰之跃,完美落地。
海有余捂住胸口:“妈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就这么被“折磨”了一个多月以后,他们看到了路过的渔船,被救了起来。
海有余用外套包着小丫头不让动,她也乖巧,就是看见鱼都要流口水:“papa,鱼!”
看到那么一个漂亮的小丫头,原本还对他们警惕的渔民放松下来,还给她送了一条烤鱼,海有余戳戳她:“说谢谢。”
“啦啦。”好吧,她暂时发不出thank的音。
渔民问他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怎么会落到荒岛上的,海有余借着小丫头的掩护,说是来旅游的,结果游艇坏了,幸亏漂到了岛上,不然就是脱水晒死的命。
渔民把他们放到了港口,接着,他们将面临一生中最为重要的决定。
两个人住着海边廉价的小旅馆,海有余终于能给小丫头买上一身能遮羞的衣服,看着她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的样子,他几乎是顷刻间就有了决定:“小方,你有非报不可的仇,你回去吧,我本来就打算干完这一票收手,我不回去了,就当我死了。”
“那我也不回去了。”方问天说,“我想过了,这次是运气好捡回一条命,下次呢,我要是死了还没能报仇,太冤枉了,不干了。”
海有余:“……你的剧本是不是拿错了,不是哈姆雷特的吗?”复仇的剧本不是应该至死方休吗,为什么到方问天这里就那么不干了?
“我本来就没多恨他,只是不想着报仇,人生没有意义,我和那个女人也没多少感情,我是保姆带大的。”方问天淡淡说,“她一天到晚忙着争宠,我根本见不了她几面,而且我生下来身体就不算好,比不过其他孩子,帮不上她的忙,她就更不喜欢我了。”
海有余安慰他:“那也挺好,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去哪里?”
“瑞士。”
改换身份,改变容貌,这是退圈的第一步,庆幸那是一个指纹和dna都不怎么发达的年代,比现在容易多了。
唯一的意外是,多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身份还好说,可以回头上户口,关键是那尾巴怎么办。
海有余和方问天都认为必须割掉她的尾巴,才能让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然的话,万一被原来的雇主找到,说不定要抓回去做实验。
所以哪怕心痛,哪怕愧疚,海有余还是亲自动手割掉了她的尾巴。
期间出过不少意外,比如麻醉剂没准备够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加大剂量,用掉了堪比一头大象的麻醉剂才把她放倒。
割尾巴的过程还算顺利,方问天原本就是医学生,海有余也有相关知识,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当然,小丫头醒来以后看见尾巴没了,拆了一间屋子,哭得震天响,那架势和哭倒长城的孟姜女也没差了。
可没了就是没了,不管她怎么努力,断了的尾巴接不上了,她抱着尾巴一边哭一边嚎,海有余花样烧鱼都没能哄过来。
说实话,他有一点后悔,那个时候他很自私地想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想养个闺女,所以选择给她剁了尾巴,后来看到她哭成那样,心里又很后悔,说不定把她放回大海才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要强求呢?她或许本来就不是人类,为什么要强留在人类社会?
所以趁着方问天不在,他开了一艘游艇,把她送到了海上:“丫头,听着,你要是想回去,现在就回去吧,如果你想跟着我,那你以后就是我亲闺女了。”
“哇!”听不懂沉浸在断尾痛苦中的小丫头继续放声大哭。
海有余把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到了海里:“你走吧,别被那些人抓回去了。”
“papa。”她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哇!!”
海有余把胳膊伸出去,收回来,伸出去,又收回来,最后一咬牙:“行,那我们回家吃鱼。”
“鱼……大鱼。”她抽抽搭搭地说,“尾巴,不吃。”
海有余:“……知道了,尾巴不能吃,谁要吃你尾巴了真是的。”
月色下,他开着游艇突突突返航,突然间,他想起来一件事:“得给你取个名字啊,小丫头,取什么名呢?”
“鱼鱼!!”她嚷嚷,“尾巴尾巴!”
“海鱼?”海有余拒绝,“不行不行,女孩子要取个好听的名字才行,我想想啊,百合吧。”
他说,“百合花,又香又好看,能吃还能当药,关键是写起来容易啊,不管是汉字还是英文都好写,你上学以后会感谢我的。”
于是,小怪物就这么从小丫头,变成了海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