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横眉怒目的样子极有气势。
换个别的小姑娘,恐怕会被这铁塔似的大汉吓死。
时雍却摇头,断然拒绝。
“大都督说了,不许我离开他。”
什么?
这种话大都督都说得出口?
不可能。
一定是受了这小儿蛊惑。
霍九剑看她不为所动,拉下脸来: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逼俺做出得罪大都督的事情来!”
看他手按腰刀,面有薄怒,时雍微怔,“霍将军要怎的?”
霍九剑手指着她。
“俺要亲自禀明大都督,把你逐出大营。”
“好吧。”时雍有点好笑,嘴上却说得正经,“那我就要多谢霍将军成全了。刚好,这营里我也待烦了,无聊得很。”
霍九剑眼珠瞪起:“你说话算话?”
“自然。大都督整日把我闷在营中,这个不许做,那个不许动,我还必须按他的要求每日写字帖,活像那笼中之鸟,不得自由,比坐牢也好不了多少,何趣之有?”
时雍说得缓慢而淡然,
待说完 转头,这才发现门口多了两个人。
赵胤领着谢放,就站在那里。
他眸色深浓,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而他后面的谢放,低垂着头,却很紧张。
霍九剑看到赵胤来,微有尬色。
但他是个汉子,有什么话就直白地讲。
“大都督,末将前来,有一事相请。”
赵胤平静地看着他,“霍将军直言无妨。”
霍九剑二话不说地指着时雍。
“烦请大都督将这个小儿赶出大营,以免流言泛滥,影响大都督威风,动摇军心。”
赵胤凝视着时雍,一动不动。
倘若不是时雍对他的禀性有些了解,非得被这冰冷的眼神杀死不可。
她直觉赵胤在生气,但她猜测,是因为霍九剑说的那些话——营中流言四起,让他很是恼怒。
闻言,她瞄赵胤一眼。
“我觉得霍将军说的极有道理。只要我一走,流言不攻自破——”
“霍将军。”赵胤冷声打断。
突然转过脸,严肃地看着霍九剑。
“本座行事向来赏罚分明,岂会因区区留言,就撵走功臣?”
霍九剑懵了,“功臣?”
说那小儿吗?
就那弱鸡似的身板,除了伺候大都督那点事,哪来的功劳?
赵胤不看时雍,冷声道:“不瞒霍将军,孤山对敌之策,正是出自此子。”
“啥?”霍九剑大脸僵住。
看他不像开玩笑,又望向时雍,啧了声。
“年纪小小,何处习得兵法?”
他眼里充满狐疑,根本不相信。
事实上,以时雍的年纪和阅历,确实没有人相信他有这等惊世骇俗的兵法谋略。
时雍无奈,叹息一声:
“我爹教的。”
霍九剑只是一愣,随即哼声。
“俺不信。”
这是一个认死理的人,要让他心服口服并不容易。迫不得已,时雍厚着脸皮将后世之人熟知的一些军事谋略说与他听。
对时下的人来说,首次得闻很是新鲜,不由惊为天人。
霍九剑再对她说话,已是谦虚很多。
“宋小哥恕罪,俺是个粗人,莽撞了。等战事一了,俺一定要去拜访令尊,结识结识这等隐世高人。嘿嘿,还望小哥宽宏大量,原谅俺今日之举,为俺这粗人引荐引荐。”
说罢,他又朝赵胤行礼。
“大都督,今日之事,多有得罪。俺这脸这会子臊得很,英明一世,竟误听人言,对大都督惜才之举,心生猜疑。”
赵胤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霍九剑又嘿嘿笑道:“能得宋小哥这等谋士,莫说让他住在自家营房里,便是每日为他脱鞋洗脚,俺也甘愿。”
“洗脚就不必了。”
赵胤安静地看着他。
就好像这误会不曾存在一样。
“本座说过,赏罚分明。往后营中,凡有说三道四者,一律交由霍将军处置。”
霍九剑听得脊背冒汗。
嘴上说不罚他,
却把最难的差事给了他,
这与“拿他是问”有何区别?
“末将领命!”
霍九剑气势汹汹地来,焉头焉脑地走了。
时雍听进去了那句“赏罚分明”,她还没有得过赏呢,转过头就准备开口要,突然发现赵胤脸色有些不对。
太平静了。
平静得莫名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