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已然过去了十数年,这些人很多都已经走上了国家的重要岗位,且不论是参加公务员考试,还是治理地方的考绩,都是优等,理应在升奖之列。
也就是说,苏轼的推荐,苏辙的提拔,并不存在什么偏袒,恰恰相反,苏辙甚至有打压川人,力求平衡朝官们籍贯的痕迹在里边。
而所谓冯如晦一事,更是无中生有,苏辙的处置的确有些瑕疵,但是绝不是包庇,最多算是避嫌畏议。
对苏轼的攻击,除了陈谷子烂芝麻外,还说他“天资凶险,不顾义理,言伪而辨,行僻而坚,故名足以惑众,智足以饰非,所谓小人之雄而君子之贼者也”。
这就不是弹劾,而是搞笑了。
到此执政大臣们认为,御史对苏辙兄弟的攻击,是站不住脚的,讨论结束后作出集体决定,贬董敦逸为湖北路转运判官,黄庆基为福建路转运判官,赵挺之为广南西路转运判官。
四月,提举京师大学堂、成德、横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太保、赐剑履上殿,徐王赵颢,卒。
就在二苏被弹劾到极致,朝中开始明显动荡的时候,二王一日突然收到中旨,直接由宫里电报班发出,说是太皇太后染恙,要二王入宫侍奉。
中旨这东西没有经过朝堂,政治危险性很高。
赵頵收到旨意后,不加思索,立即组织学院里的名医,带着班子前往汴京探视。
而赵颢的作为就有些惹人暇思了,与赵頵的作为相反,在中牟逡巡良久,最后竟然上书称疾,表示自己去不了。
接下来朝廷的作为可谓紧凑,章惇与蔡京一通操作,让几名御史贬黜,朝廷重归安静。
赵颢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高滔滔也的确是染恙,赵頵被赵煦留于宫中,替高滔滔诊视。
高滔滔病情稍缓,便命太医去中牟问疾。
赵颢却再次上书说自己病情已然缓和,想要入京探视。
这一次却被高滔滔以要他安心养病为由,拒绝了。
赵颢又惊又怕又嫉妒,这下真的病了,而且没有撑过一个月,就“惊悸而亡”。
赵颢的死,让高滔滔悲痛欲绝。
这个儿子是高滔滔最宠爱的一个,善书法、好学、善骑射,颇为英睿,也正因为如此,从年轻时一直就不安分。
这么多年下来,高滔滔也渐渐看清了现实,这个儿子,对于皇帝的宝座,其实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觊觎之心。
而这次“弹苏事件”和“中旨事件”,更是彻底让高滔滔寒心,之前赵颢对自己的关心,不过是自己这个母亲,能够做他的挡箭牌,能够让他对自己的迷梦,尚怀有一丝寄望罢了。
在政治阴谋和之后的政治危险,与母子亲情之间,这个儿子想都不想,便抛弃了自己,将前者置于首要的考虑。
在另一个时空,赵颢的性命远比赵頵活得长久,还不断给朝廷推荐官员,这些官员高滔滔一概任用,号称“徐邸官”。
在这个时空,赵頵成了医学专家,反倒身体健康,在赵孝奕从东胜州返回后,更是坚定地站到了大哥和侄儿的一边,成了制衡自己二哥的重要人物。
然而赵颢再是不孝,他的死,也让高滔滔伤心欲绝,导致了病情反复,从四月开始,高滔滔不再上朝临制,虽然没提还政之事,实际上已经由赵煦在主持大政。
然而赵煦依然很乖,对高滔滔的班子一个人没有动,继续保持惯性,每日处理完公事都要去高滔滔那里探视病情,禀告一天的朝政。
只有苏油,对赵煦既感到欣慰,却又在欣赏中带有一丝失望,感情非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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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长大了,心性沉稳,聪明睿智,而且手段高明。
一封电报连消带打,时机策略都妙到颠毫,对敌人心理的预判,更可谓洞如钧鉴。
赵煦这么做,的确是出于想保护自己的目的,但是苏油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转眼又不禁苦笑,难道还能指望一个皇帝既英睿聪明又敦厚老实?那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赵颢对赵煦只有威胁没有恩情,能做到如今这样,赵煦已经皇帝里最善良的了。
说到底,赵煦只是出了一道题,最后还是赵颢自己选择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