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儿子吵了一架后,老伊万诺夫坐在台灯前,他拿起报纸后不久,激动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难道说儿子有错吗?不!恰恰相反,儿子的决定正是符合他们年轻人该有的正确思想,现在冷静下来,儿子真的待在后方,他的同学们绝对当众骂他懦夫。
再说了,儿子就这么被安插进邮局对他真的是好?
苏联的卫国战争必然胜利,世界同盟也必将胜利。
这场战争注定带来大量苏联男性的伤亡,然经历战争的男人们回到故土,他们就是凯旋的英雄,各机关与企业都急需解甲归田的战士加入,邮局也不例外。那么,儿子的同行们都有战功。组织上考虑到他们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贡献,晋升与提纲的资格,难道不会优先给他们?
儿子参军,风险真是太大了。如果他不能参军,他也会耻辱一辈子吧。
不管怎样,邮局是要发展新鲜血液的!时势如此,如果邮局里不得不招入比男性还多的女性职员,那就必须从源头着手,挑出其中的佼佼者。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娜塔莎?她做儿媳的可能性是有的,只是这种事不该多想。她被发展成邮局新人,倒是有可能。
“看来,有些年轻的姑娘充满了美好的未来。另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斯佩洛斯金娜?看来这一刊还有针对她的文章?”
果不其然,老伊万诺夫找到了相关文章,这次的文章可谓邪乎。
“呵呵,单人操持反坦克枪击落敌机,太夸张了。难道真理报为了鼓舞士气,要把这个十七岁的姑娘吹捧成女战神?”
这种文章仔细品读,其中的夸大成分太过唐突。无奈如今是非常时期,人民需要一个英雄,哪怕这个英雄是被添油加醋的也是极好的。归根结底,人们还是需要一个救世主啊。
国际歌的歌词写明了,世间没有什么救世主。延伸解读,所谓的救世主就是人民自己。但苏联的人民纷纷觉得,他们的救世主就是坚守在莫斯科的斯大林,而那些被广为宣传的战斗英雄们,更是锦上添花,就好似上帝身边的天使们。
老伊万诺夫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以刊报纸,就是要看看一个柔弱的姑娘,如何操持巨大的反坦克枪,击落更为巨大的德军战斗机。若是文章写得好,自己可要把编辑表扬一番。
结果,他主要到了斯佩洛斯金娜的全名。
“啊?也是叫娜塔莎·彼得罗夫娜?以往的期刊都说明了,她八月底坐飞机离开了白俄罗斯的沼泽,现在肯定不在战地了。”
“吉尔说的那个姑娘,本名和复姓和斯佩洛斯金娜一样,这就是单纯的重名啊。在俄罗斯很是常见。但那个姓哈尔科娃的娜塔莎枪法很好,仅凭肉眼五发全部命中四百米外目标。而且两个娜塔莎也都是十七岁!那个娜塔莎八月底坐飞机离开白罗斯,这个娜塔莎整整七天前来到彼尔姆。这两个人……”
顿时,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老伊万诺夫的脑海里。他以自己的理智使劲想想,终究觉得这不可能。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只不过是自己的胡乱联想罢了。
但是且慢!
老伊万诺夫再度审视这一名字,名字中的父名叫做“彼得罗夫娜”,这在俄罗斯真是少见。按照俄罗斯的传统,女性名字的父名该是“彼得洛维娜”才对,拼写的字母有细微不同。
为什么儿子新同学的父名如此之特殊?
多个细节联合起来,老伊万诺夫又紧张起来。他不得不再次正视自己的奇怪念头——假若两个娜塔莎,她们就是同一人,那可如何是好?
“我的上帝啊,他总不会是试图追求那个斯佩洛斯金娜吧。照片有些模糊,那个姑娘确实挺漂亮。呸!有这种好事轮的着那个臭小子?看来我真是要早点见到那个姑娘,但愿她们不是同一人。”
夜深了,老伊万诺夫躺在床铺,他满脑子还是琢磨着儿子所谓的那个姑娘。
他的沉默却被妻子认为还在为刚刚的发火耿耿于怀。
“现在儿子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看来你我都是控制不住的。你……你还在生气。”伊万诺娃自顾自的长叹一口气,“他就是一门心思的向去前线,你能阻止得了?”
“即便如此,也要尽量阻止。”老伊万诺夫闭着眼敷衍道。
“唉!如果你这么做了,会不会是政治错误?”
“是的,是一个错误。可是,你舍得他去前线吗?你还希望做奶奶……他要是出了事……唉,不提了,不提了!”
如今,数以百万计的家庭蒙受着丧子之痛,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普通家庭的年轻男人们,他们丝毫没有抗拒征兵的可能,一些有权势的家庭倒是能稍稍运作一下。
老伊万诺夫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距离他毕业还有一年,他参军这件事,我们暂时不用考虑。”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我们终将面对。”
“唉……”老伊万诺夫长叹一口气,“如果……如果他执意要参军,那就做一个战地邮差吧!至少我年轻时就是做这个的,我知道,比起一线作战的士兵,那真是安全太多。”
新的一天,朝阳的曙光勉强从乌云的缝隙中照进大地,今日的早晨比往日更加寒冷了。
在过去的一宿,娜塔莎不但是203寝的英雄,亦是整个第六班女生中的英雄。即便如此,她并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可她也必须面对这样一个尴尬的事实。
在同学们口口相传中,她娜塔莎·哈尔科娃,被认定是曾参与过莫斯科保卫战的女民兵。
该怎样回应同学们的猜测?娜塔莎正愁找不到一个恰当的理由,以解释自己过于卓越的军事技战术。同学们通过主观臆断,给自己发明了一个有趣的身份,那就欣然接受咯。
娜塔莎就是一位经历过莫斯科保卫战、有着充分作战经验的女民兵。
那么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有摆在台面上,当娜塔莎穿着更厚实的衣服,再在外面套上校服,所有学生又在操场集会时,一个同班的女生询问起一个极为大胆的问题:“你参与过作战,有没有击毙一个敌人?”
可以说,这一问题即尖锐又是大家希望了解的,不仅女生们强烈关注,那些男生们亦是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这也包括班长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