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之中,她与寝室的另外三人,甚至整个第六班的其他学生们都产生了一些隔阂。而这,根本不是娜塔莎所愿。当她首先觉察到活泼的安娜对自己的态度多了一份妒忌后,她的耳畔终于想起校长一开始的忠告。
这一次,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引人注目不是什么好事。
她在田径场上狂奔赛过男同学,在靶场上战线精湛技巧,这是让人佩服的。
可她手握巨款这件事,引得一些人仇富心态是没办法的事,最关键的莫过于她如何拥有这笔钱,不禁让人遐想。
她声称,这是家人给予的遗产,可相比于数千卢布的巨款,这一说辞的真实性实在存疑。
吉尔·伊万诺夫,他此次再见到娜塔莎时就已经戴着一副有色眼镜。
娜塔莎,她再不是那个清纯又可怜的姑娘,再不是一个普通人。
但在表面上,吉尔依旧保持着镇定。
无疑,九月三十日星期三,这一天的十年级第六班十分热闹。
大家都已经知晓昨日吉尔和娜塔莎做了什么,两人请假买了自行车,那是价值六百卢布巨款的宝贝!更有学生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就是娜塔莎支付了所有的钱。
也就是说,吉尔接受了一个姑娘的厚礼。
这一举动自然在男生中间引得地震般的轰动。毕竟通常情况,只有女生接受男生的礼物,礼物的价值很有限,所谓礼轻情意重。如今世道反过来,吉尔居然收了一笔厚礼。
男孩们都知晓,吉尔有意追求本月转校来的娜塔莎,一时间大家对这种行为颇有非议。
难道,他们两人的关系进展已经如此之快了?
娜塔莎又是什么情况?她真是带着一笔巨款转校而来?
大家的热议让两人始料未及,尤其是娜塔莎,她的身边已经聚集了太多的同学,直到上课铃声敲响,聒噪才告一段落。
“也许我就不应该展示自己很有钱……”
娜塔莎郁闷的心情几乎快要冲散她拥有自行车的快乐,她本不想太张扬,而今真是太张扬了。
她努力的希望通过认真听课,把自己内心的浮躁压下去,却通过眼角看到不远处坐着的班长吉尔,他总是轻轻扭头看着自己。
吉尔,他有什么话要说?
娜塔莎突发奇想,她轻微扭头,眨起自己的大眼睛。
她先是两次急促的眨眼,又是两次冗长的眨眼,最后又是两记急促。
吉尔侧目完全看清了娜塔莎的举动,那姑娘看似有些怪异的举动,无疑把吉尔惊得浑身冒冷汗。
为何?
到底为什么?!
“哦太不可思议!她还会莫尔斯电码?!”
吉尔先是震惊,接着便是惊喜,他也眨眼睛。
吉尔先一长两短,再是一短一长。
这下,轮到娜塔莎惊讶了。
因为吉尔这番眨眼,就是用莫尔斯电码简单回复了一个“Да”。
那么站在正在台上吐唾沫星子讲课的物理老师看来,台下就是两个学生抛媚眼而已。他咳嗽两声,惊得两人相视一笑,马上坐正身子。
没有任何的噪音,两人就通过眨眼完成了一问一答。
娜塔莎明白,等这堂课结束,自己肯定要被吉尔请到楼顶或是某个角落聊些事情。
例如关于因自行车而起的非议?
课程终于结束,学生们迎来一个长达二十分钟的课间。不出娜塔莎意外,吉尔走了过来,他直白的邀请自己出去聊聊。
“好吧,吉尔,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做。”
“那就上顶楼吧,娜塔莎。有些事我真的需要好好问你。”
娜塔莎耸耸肩,她琢磨着自行车的事在班里面再大张旗鼓地嚷嚷肯定不好,那就陪他上房顶咯。
彼尔姆第一中学的主要校舍始建于二十年代,诸如图书馆等建筑则是沙俄时代的老建筑。
完全不同于沙俄时期,苏联成立伊始时,当局急需落实自己的政治许诺,即老百姓都能住上温暖的房子即使小一些,餐桌上都能有香肠和面包哪怕量少一点。
新型的建筑充满了务实的意味,故而校舍根本没有沙俄时期老建筑的雕梁画栋,一排排教室楼都仅有三层,且各个平顶。
基于实用主义原则,楼顶有时候可以作为晾晒衣服的空场,亦是学生的观景台。
他们也担心学生失足坠楼,故而房顶都安装两米高的铁丝网墙。
九月三十日,九月份的最后一天,彼尔姆的传统降雪季即将到来。
此时正是北风呼啸,种种迹象表明,有一股寒流正在赶来的路上。
正是天气冷,今天的课间爬上顶楼的就只有吉尔和娜塔莎两人,而这种局面无疑也是吉尔希望的。
跟在吉尔的身后,娜塔莎已经问过许多句:“吉尔,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吉尔沉默的像是失语者,他一言不发就差拽着娜塔莎的胳膊,将女孩带上楼顶。
“咦?难道就是看风景?”
娜塔莎并非第一次站在校舍房顶,之前气候还比较温暖时,有些学生就爱在房顶晒太阳。
今天真是冷,娜塔莎扶着自己戴着的绒帽,贴着脸颊的几缕金丝随风摇曳。
“吉尔,到底什么事啊?!是自行车?”
“就在这里吧,斯佩洛斯金娜。”
“嗯?!”
娜塔莎心情本是比较放松,她听到这一名字,脑子猛地一片空白,身体恍若触电。这就是所谓自己竭尽所能掩饰的东西,竟被他人以不知情的方式知晓一般,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娜塔莎一时心虚,连忙尴尬笑道:“你在说什么啊?!”
可她的笑在吉尔看来那是何等的慌张与尴尬。
“不要再掩饰了。”吉尔一脸严肃的转过身,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