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孩子领到了枪，人人都相信，等待自己的又是一次长达两个小时的无聊的枪械拆卸与组装。

军队设立了一个达标时间，拆卸和组装都有一个及格时间，经过严苛的训练，所有的新兵都能短时间达标。

可他们都是在校学生，每周的军事训练唯有这一次，而且这一次训练，属于拆卸组装的训练时间居然就仅有两小时。

难道指望学生们用这点时间，就能变成拆抢小能手？他们能把零件状态的枪械组合完毕，能够正常使用，那都是非常优秀的。

是的，在这一方面学生的表现相当糟糕，教官卡冈诺夫斯基并不怪罪他们，毕竟他们都是些初级民兵级别的孩子。

孩子们集合了，他们持枪的姿势五花八门。

“都立正！”

一名助教一声呵斥，所有孩子如同触电般双腿绷直。

“枪托着地！”

“枪上肩！”

“立正！”

娜塔莎很习惯这一连串的命令，然而她清楚的看到莉莉娅僵直的动作，以及抵触的表情。

教官卡冈诺夫斯基认真审视所有学生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好！现在枪托着地。”

“做得好。现在我已经知晓了你们之间的赌局，我告诉你们我的态度，我是非常支持的。现在，卡波娃出列！哈尔科娃出列！”

听到了指令，娜塔莎几乎出于本能的再度枪上肩，接着向前一步走，再度枪托着地，其干净利落令教官和其他助教惊喜。

倒是莉莉娅的表现就非常随意的，她托着枪械如同拖着一根烧火棍似的向前走一步，强打起精神站起来。

现在的莉莉娅，她已经非常紧张了呢。

两个姑娘形成个性鲜明的反差，这种反差之大真让卡冈诺夫斯基始料未及。

就如同正餐之前先吃点点心，卡冈诺夫斯基很高兴今天的训练任务不那么枯燥。他要作为公平的见证人，也需要所有的助教，所有的学生都作为见证人。

“卡波娃！”卡冈诺夫斯基大声说。

“到！”

“你今天必须勇敢的开枪，竭尽你的能力，尽量击中靶子。为了你的个人荣誉，你必须完成这一切。在你所有的同学注视下，你必须完成这一切。否则，你将永远是一个懦夫，你明白吗？！”

“明……明白。”莉莉娅的回答有气无力的。

对此，卡冈诺夫斯基无能为力的叹口气，他不想再咒骂什么，总之这个姑娘上个学年就总是肯定的回应自己的提问，每一次都声称会勇敢开枪，结果每一次都是糟糕的结果。

他的目光旋即转向娜塔莎。

“哈尔科娃！”

“到！教官同志！”

“很好。哈尔科娃同志，您今天的出场就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我获悉您居然声称会帮助著名的懦夫卡波娃勇敢的开枪，甚至为此和您的班长用饭票做赌注？恐怕这不是个好主意。不过，也许您能带来奇迹。听着，如果您能让这个笨蛋勇敢射击，我将给予一公斤面包片作为奖励。”

卡冈诺夫斯基故意将话说得言重，一来是抒发自己的不快，二来也是试图用这种方法激发莉莉娅的斗志。

毕竟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孩子嘛，无论男孩女孩，他们这个年纪总是想证明自己，稍稍使出点激将法，说不定能唤醒莉莉娅的勇敢。

如果这招可以，莉莉娅早就勇敢了！结果相当的适得其反，弄得莉莉娅对教官有着很强烈的恐惧。

反观娜塔莎，被教官这么一说，自己若是不带着莉莉娅脱离恐惧的泥潭，至少一公斤面包的奖励就飞走了。

因为她明白，现役部队的仓库里不仅有面包，还有大量的肉罐头呢！

现在，赌局的输赢全然在于莉莉娅的表现。

超过五十双眼睛作为见证，莉莉娅是真的勇敢射击，还是处于恐惧胡乱开枪，大家能够轻易判断。

所有的观摩者已经进入军用靶场，只见得空旷的草地上，一条由白灰撒出的白线上，罗列着二十多个射击位置。

该靶场的射击点都是固定的，每个射击点铺上一层帆布，并安置了三个麻袋，一个标准的射击阵位便是如此。

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教官卡冈诺夫斯基将一杆空仓的步枪拿到莉莉娅的面前。

他双目大睁相当狰狞，他更是没有任何鼓励的话语，严肃的告诫：“这一次你若还是懦夫，你的分数就是零。”

他对莉莉娅是这样威胁的态度，对娜塔莎又是另一种态度。

两个桥夹的全威力步枪弹，一共十发，他亲自交到娜塔莎捧起的双手里，非常关切的说：“我看得出您一定是射击老手，还接受过军事训练，但愿您能把这个笨蛋教会。”

“遵命！教官同志。”娜塔莎左手拿着子弹，右手立刻举起来，绷直身子行了军礼。

这一幕，场面真是极度尴尬！

就连卡冈诺夫斯基也大吃一惊，情不自禁的乐起来。他刚要说些什么诸如“姑娘你的决心我已经明白”之类的话，却发觉女孩的严肃表情并未改变。

她的许多不经意的表现说明了许多耐人寻味的问题，还有这一记军礼，丝毫没有做作的意味。

“礼毕，现在去打靶吧。”

秋风吹拂着空旷的靶场，因为即将入冬，野草纷纷枯黄，整个军营多了一份萧瑟的意味，尤其是靶场昔日的青草，而今只是一堆露出地面不到十厘米的黄绿色蔫蔫的叶子。

可以预见的是，再过两个月，彼尔姆市与周边地区，一定如往常一样陷入大雪中。

这几个月来倒是降雨相对减少，让居民倍感欣慰，却也令军队备感忧虑。

今年的秋雨季节之下了一场下雨，时间已经是九月中旬，若还不下雨，以后就是下雪了。可现在还是没有下雨的迹象。

雨水让道路泥泞，可观上会造成德军精锐移动速度受阻，现在，苏联真的太希望一场席卷整个沦陷区的豪雨，以让德军的后勤线困难重重。

对于普通居民来说，他们当然还是希望阳光多一点，降雨少一点。唯有这样，大家才不用担心领取的配给量，即那些库存的马铃薯，不是一些受潮轻度发霉，或是已经开始发绿的糟糕货。

射击并击中靶子，等于一千克面包？

它的确是很大的诱惑，只是莉莉娅根本没有注意这一点，她现在手持钢枪，浑身的紧张就化作颤抖，为娜塔莎轻易熟知。

“莉莉娅，你什么都不要担忧。你就把围观的同学当做空气，把周围的噪音当做不存在。现在跟紧我，我会让你进下心来。”

莉莉娅双手持枪，娜塔莎就挽着她的胳膊，嘴里不停说着安抚的话语。

两人近乎于互相搀扶的姿态，在众人的伴随下走进靶场。

如果卡波娃今天能战胜恐惧，自己也就不必做一个恶人，现在她居然神态平稳的站在“射击阵地”前，不就是一种进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