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他盯住的是屋子前方、田园边上立着的一只花架,架上托着一具水晶球。
都伏末低声道:“镇魔球中关押的,就是阴九幽了。”
水晶球中有细密的黑雾飘荡,待神王走近即纠拢起来,幻出一个人形,长发过肩,身材清瘦,面庞俊雅犹胜女子,只是脸色看起来苍白了些。
他自然也望见了神王,面上神色几度变幻莫测,末了轻叹一声:“你终究拿到了神魔狱啊。”这座大狱一向是宁小闲压箱底的宝贝,神王却出现在这里,出入自由。
有趣,真要教人浮想联翩。
神王站定,抱臂,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才笑道:“蛮祖的子孙当中,总算又出一个像样的了。”
对他来说,这算是很高的评价了。阴九幽却像没听见,只问他:“上一任狱长怎样了?”
神魔狱一直都在宁小闲手里,秘不示人,现在却易了主,他就格外好奇她的下场。
神王嘴角轻扬:“你希望她活着还是死了?”
阴九幽脸色微显阴沉:“她折磨我三百多年,我倒希望她生不如死。”他略一犹豫,还是问了出来,“长天呢?我看你这一身伤,大略也有他的功劳?”
神王挑起了眉。这家伙困在牢里不闻外事,居然知道他伤在长天手里?
阴九幽善度人心,不待他问就道:“你伤口当中,有他的神力气息。”作为数万年来的大敌,当世比他更了解长天的应是寥寥无几了。
“他还活着,活得很好。”神王微笑,眼里却有刀锋般的尖芒,“你想不想报仇?我是你唯一的希望。”
阴九幽啧啧两声:“你伤成这样,还能对付他?”
“只消有你相助。”神王不接他的嘲讽,心平气和,“这世上,也只有你能助我胜过他、杀掉他。我要什么,我想做什么——”
他拖长了语调,一字一句:“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阴九幽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是皇甫铭?”
蛮祖立刻注意到他的说法很有问题,不提神王,而是直接问出了皇甫铭的名字。要知道,连神王最亲近的心腹典青岳,也是将蛮祖和皇甫铭合作一人来对付的,甚至不唤他少爷了,改口为神王大人或者主上。
阴九幽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皇甫铭一双眸子浸满冰寒:“我是。”
这两个字很有一种千逾千钧的感觉,在这宽广的空间中居然隐隐带出一片回音。
掷地有声。
他是皇甫铭。不是神王,不是蛮祖,而是皇甫铭。
成为神王这么多年来,他还是首次为自己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