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天清晨,就有人敲响了重溪的家门。
长天跟随的迎亲队伍还未回来,目前宁小闲一人独居。她揉着眼去开门,发现外头站着一个大美女,皮肤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是漂亮的小麦色。
娜仁来了。
“请进。”她将贵客让进了家门。娜仁腰板和平时一样挺得笔直,进来后目光一扫,毫不客气道:“你倒是安逸。”东方的红日都已经升起,这女子居然还在蒙头大睡?
“我是闲人一个,一不用廷议二不用开店,为何要早起啊?”宁小闲毫不理会她的淡讽,伸了个懒腰,就着刚烧好的水给她沏了一盏香茗。大监国既然喜欢清茶,那么他身边的人肯定要随他的喜好,这一点无庸置疑。
娜仁拿起来抿了一口,入喉清甜。她在王都什么好茶没喝过,但能断定自己肯定没尝过这一种,不由得奇道:“这是什么?”
“螃蟹脚。”宁小闲自己也喝了两口醒神,“严格来说不是茶,而是寄生在茶树上的植物,枝条为节状带毫,很像蟹脚而得名。贵族大概很少喝过这个,一般都是我们乡里人自己用。”在南赡部洲,蟹脚茶其实是很珍贵的种类,它只伴生于上百年的茶树,并且和茶叶一起冲沏能整合后者的品质,让苦涩变作甘醇,并可保嘴里**充盈,利润咽喉。
娜仁难得赞一声“好茶”,再看她一眼。这女子五官平平,怎么看怎么不提神,尤其晨起连头发也没有拾掇,蓬蓬松松地随便拢在背后,于是从头到脚都平庸到了极点,唯有细腰翘臀是宽大的布服也掩不住的。
“你既然已经改投明君,就要尽快与旧主了断。”
宁小闲听到这话实是一点也不惊讶,并且也知道娜仁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回一定是得了乌谬授意前来催促。大监国的耐性,其实真不怎么好。她愁眉苦脸道:“就不能再宽限些时日?”
娜仁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更惧王储?”重溪面对大监国都能侃侃而谈,神色自若,怎么到王储那里自辞就三推四阻?
“唔,这个嘛……”其实她想再拖延些时日,毕竟在神树废墟那里答应乌谬太仓促了,留在王都的许多事情还没有做完。打着啚炆的旗号办事容易,在乌谬手底下做事可没那么容易了,搞不好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他严格监控起来。“王储性情多躁,不似大监国那么讲理,我又是一介布衣,怕的是……”后面吞吐两句,不说了,又顺便拍乌谬一记马屁。
娜仁嘴角微扬,好笑道:“你怕他为难你?”
宁小闲摸了摸鼻子,算是默认。
“放心,有乌明前车之鉴,他不敢对你怎样。”乌明被杀案闹得举国皆知,啚炆要是还不能从中吸取教训,娜仁可就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沙度烈王亲生的种了。
她放下茶盏:“三日之内,请你了结此事。”
“好罢。”宁小闲心里腹诽不已。这种小事对乌谬来说分明是举手之劳,他却偏要她自己解决,摆明是要宁小闲和啚炆撕破脸,亲自划清二者的界限,让她再不能作两边倒的墙头草。
得加快动作了。这么想着,她一抬头,恰好望见娜仁的侧脸。
那种熟悉感又来了,但这一回,她没有任它跑掉。所以她微微一愕,随即失声道:“原来是你!”
“什么?”娜仁望着她,似在怪她大惊小怪。
“那天我从王都西边回来,给玉先生,唔,给大监国赶车的人,就是你!”车夫看起来身材修长,是因为娜仁也如今天这样穿着普通,甚至外面还加了一件短蓑,将曼妙的身形完全挡住,甚至头上还戴了斗笠,更是看不见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