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这位西席的妹妹,那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冷美人,自打二人住进这里,想借机和她搭讪的男子少说也有一打了,可是好不容易挨近她居然就是上牙打下牙,嘴唇抖个不停,话都说不利索,最后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
这么大半个月下来,靠近这小院的人自然就少了。
不过现在,正有一男一女从街上绕进了胡同里,走了九拐七八弯之后,停在这户人家门口,并且抬手轻轻敲响了门上已经生锈的铜环。
对门儿一户人家闻得响声,从窗棂里窥到了,不由得暗暗乍舌:“咦,好标致的姑娘,好漂亮的衣裳!”
男子身材高大,背板挺得标枪一样笔直。女子则是娇小玲珑,一身银装素裹,眉眼好生精致,肌肤更是细嫩柔滑,白得都有两分透明,好像能透过皮肤望见底下的血管。
这一家的女人羡慕道:“她这大氅可是白貂皮做的,啧啧,你看那皮毛,半点杂色都没有,雪一样地白。中京许老爷的二太太,上回穿在身上的貂儿哪有她的好!”
男人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胡说什么,你看看人家的脚印!对着仙姑仙爷你也敢碎嘴,你这双招子不想要了么?”其他人低头一看,可不是?这一男一女的脚步尤其轻盈,走在齐膝深的雪上,居然连个脚印也留不下来。
此类异象,自然只有修仙者能办到。所以这户人家当即安静下去,连门堂里的娃娃哭了两嗓子,也被母亲立刻捂住了嘴。
这时候,小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这户人家就看到那个和颜悦色的西席先生微笑着说了句:“你们来了。”将两位客人迎了进去,随后黑色的木门啪地一下牢牢关起,隔绝了外头窥探的好奇目光。
宁小闲走进来,目光中也带着好奇。言先生何许人也,住的地方居然这般简陋,院中一颗大槐树。遮住了三个厢房,因此房|内的光线肯定很暗。中州附近有“门前一棵槐,财源滚滚来”的说法,因此商宅里头喜欢种槐树讨个好彩头。这树在春夏也许还开得很旺,冬天就只剩光秃秃的枝杈,盘曲虬蝤,乍看之下却很像张牙舞爪的恶鬼,让人心中自生一股寒意。
这个院子。太萧瑟了,闻不着半点人气,像是空置已久的荒屋。
陪她前来的,自然是琅琊。言先生合了门跟在两人身后,往中屋随手比了一下:“远道而来,累了罢?进来歇歇。”
宁小闲正打量间,西厢房的门嘎呀一声开了,月娥走了出来,望着她:“你来做什么?”
宁小闲耸了耸肩:“你知道的。”天下有何事能瞒得过月娥?甚至这两人若非自己愿意,又有谁能找到他们?
言先生取了两只粗陶碗放在桌上。到院子里打了一桶井水灌在水壶里拎进来。冬天的井底虽没结冰,水却是彻骨地寒,可是言先生把水壶放上旧木桌的时候,壶嘴已冒出了热腾腾的白汽。他才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小包灵茶,捏了一小撮放到两只陶碗里,然后缓缓注了热水进去。
他这动作,优雅从容得仿佛用的是最好的灵泉水、青玉盏,而不是这偏僻小院里半咸的井水和粗陶碗。茶叶很快在碗中舒展开来,带出青碧的汤色。
他做这些,宁小闲都一语不发地看着。此刻实在忍不住了:“你们怎会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