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的房子倒腾出来了,可一直没租出去,太小了,又是背阴房,没人租。”
“也租不了几个钱,还是别折腾了……瑾儿怎么还没叫来生哥儿呢?”
院子里,唐瑾的爸唐望平正蹲着地上,围着小方桌子吃早点,一碟咸菜,几个馒头,一锅稀粥,很朴素的早餐,但看着让人就觉得有食欲,唐瑾她妈李桂珍就坐一边,才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些,依稀可见她昔年的花容月貌,不然唐瑾能那么美?
唐老头也坐在桌边,听儿子和儿媳妇唠叼,他也不插言,这时一抬头看见唐生进来,“哟……是生哥儿,来坐下一起吃吧,家里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你,就是稀粥、馒头、咸菜。”
唐望平和李桂珍也忙站起来,他们对唐生可不拿小孩儿看待,那天砸车和对唐煜说的一番话,使唐生在老唐巷中大人们眼中完全改变了他是个‘孩子’的形象,小孩说不出那种话。
“生哥儿,你快坐,阿姨给你舀一碗稀粥,你不嫌弃就好……”
李桂珍望向唐生的目光亲切了许多,他前后两番都替自已家出头,还没正式谢人家呢。
在唐生眼中,李桂珍就是自已未来的丈母娘啊,他上前就笑道:“李姨,您别客气了,唐爷爷您也不要那么说,稀饭馒头加咸菜,那是最美味的早餐,我做梦都想吃啊……”
他是一点不客气,直接坐下就捏起一个馒头吃起来,跟过来的唐瑾看到他那付吃相差点一点笑了,只是在父母面前唐瑾不敢流露出什么来,“……妈,我进屋学习去了……”
李桂珍哦了一声,舀好稀饭给唐生递过去,在围裙上蹭了蹭手,给丈夫递了个眼色。
唐望平就明白了,三两口把剩下的稀粥喝光,就起身进了东房……这时候上房西厢的窗子吱呀一声响,是唐瑾站在炕上把上层糊纸的半扇给支了起来,李桂珍就回头看了她一眼。
唐瑾心里一慌,朝母亲勉强一笑,“……早晨空气好,我、我支起窗子换换空气……”
李桂珍俏生生的剜了女儿一眼,你什么时候支过窗子?是想偷听唐生和我们说话吧?
这微妙的一幕唐老爷子和唐生都注意到了,只是谁也没发言,唐生继续吃他的白馒头和咸菜,东房里唐望平走了出来,手里拎着那个黑塑料袋子,过来就塞给了他老婆李桂香。
西厢里,唐瑾就偷偷趴在东边炕尾的被垛上竖着耳朵偷听外面的动静,根本就没学习。
唐生瞅了一眼接过黑袋子的李桂珍,她也是硬挤出了一脸的笑,在旁边坐下来。
“生哥儿……你看,这个钱,我们也没动,一分不少,我们不是那种人,也不敢要人家唐煜这十万块,怎么来的怎么还回去吧,你望平叔和唐煜也说不上话,你看是不是你……”
唐老头儿和唐望平也就瞅着唐生,家里的事一向都是李桂珍做主的,她是个精明女人。
唐生把最后一口馒头吞了,三两口喝光了碗里的稀粥,用手背抹了抹嘴,瞅了瞅黑钱袋子,才望向李桂珍,“……李姨,这钱是给唐瑾奶奶看病用的,您们一家子是哪种人我不管,老太太受了屈就该得到赔偿,唐煜他不会来找麻烦的,这钱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这、这怎么行呢?”唐望平接了一句。
“没什么不行的……对了,望平叔,听说您和李姨以前都是‘江齿’的工人?”
唐望平看了眼老婆,又望望唐生,总感觉这孩子一付大人样儿,他和你坐一起总是问一些大人的事,倒是和孩子们格格不入的,看来这钱想叫他再还给唐煜是不可能的了。
“嗯……江齿早两年就不行了,生产的齿轮质量太差,口碑全砸了,我们早下岗了!”
江齿是江陵市齿轮厂,主要是生产各种汽车变速箱的一个大型国有企业,但近二年景况极不观乐,每况愈下,五六千工人,已经下岗有一半多了,即便这样还好象维持不下去。
唐望平之前在江齿是运输队的大车司机,经常跑外地送货。
老唐巷这一片的唐家人不少都是江齿的工人,他们也都是第一批给裁下来的。
唐生的心里清楚‘江齿’未来的走向,频临绝境时‘重汽’收购了‘江齿’,现在唐生问江齿的情况当然有想法,但此时的‘江齿’还是个庞然大物,根本不是他能动得了的。
眼下的头等大事是老唐巷的拆迁安置,这个事办妥了,自已也就算了掉一桩心事。
就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唐生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宁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