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这个问题之后，我便着重观察这一点，魔王期之后的师父，变得很是沮丧，应该是他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每一天我都需要告知师父以前的事情，因为他的记忆每一天都在消失，重要的或者不重要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我见过他流泪，我一直在他身边，能够明白那种感觉，老师曾经说过，他拥有过，失去过，开心过，绝望过，留下的每一分记忆，都是支撑他活下去，无可替代的宝物。”

“可如今，那些绝对不能忘记，绝对不想忘记的人和事，却在一点点的消失，他记不清楚自己爱过的人，记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混沌状态，他明白自己在失去，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到了后来，这个状况愈加严重，不仅仅是老师的记忆，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褪去了沧桑，回归了稚嫩，他越来越年轻了。”

“返老还童，对于常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对于老师这个境界的修炼者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噩梦。”

“世间关于他的记载，也开始消失了，我们都明白，如果任由这个状态一直发展下去，老师的存在，会从本源上被抹杀掉。”

“一个人出生到死去，会经历很多事情，我却不明白，为什么呈现在老师身上的，却是从成年到出生这个过程。”

“后来，他的情况更加严重，实力丧失大半，就算是有我在一旁帮忙，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那一天，他终究是抛下我独自一人离开了。”

“我留下各种信息，害怕自己会忘记老师的存在，实际上只要修为达到一定的程度，还是能够记得一些事情，唯独记载方面会有问题，但以我的角度来记载，便可以逾越那一部分的规则。”

纵然是凌薇都难以想象世间会有这种古怪的事情。

这就仿佛是天地要以最残忍的方法，夺走一个人的一切，让他在不断的失去中，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等待着凋亡。

没有什么比一个人生命逆流更加残忍的了。

他不断失去一切，却又要不断的支撑着活下去，太上九经的出处，布道九天的决心，是在这种绝望中走出来的。

那一条九天之路，象征着强者的落幕，象征着强者的绝望。

布道九天的道路，亦是生命的终结，也许到了最后，世间不会再存在他的一丝痕迹。

她的那什么什么功，本质上一样，但性质上却完全不一样。

一代大佬无法自抑的哭了出来，泪水染湿了地面，回味着过去的点滴。

她藏在世界的一角等待着师父的归来，师父又何曾不想回来，只是时间已经逆流，岁月已经流逝，他记不得那个承诺，记不得自己的目的，只是再做最后的努力。

“师父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九天的出现，真的只是为了那一线生机吗？”

哭泣了一阵子，一代大佬才缓和了情绪。

她早已经经历太多，远非当初的小九可以比拟，即使在这种经历下，也依旧哭了出来，足见那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深吸一口气，抹去了自己的狼藉。

一代大佬才说道：“他真的只是想给这世间留下一线生机，纵然他离去，那些人已经不在，这世间终究还是需要一个未来？”

“阴谋？诡计？”

“殊不知那是师父最不在意的东西，哪怕是他永坠魔窟，没人认为他爬得起来，最后还不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个天下，有人写作苍生，有人写作毁灭，对我师父而言，他只想写作乐园，一个让他所在乎的人，开心快乐的乐园。”

“九天之局，早已经面目全非，一是因为你不明白师父他所追求的东西，二是因为我来了！”

一代大佬的眼神犀利起来。

师父当时不带着自己，让自己躲在天地一角等待，为得就是不让自己参与这件事情，也不想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饱受折磨离开。

只是九天成型，太上九经，自己如何猜不出他最终的意图。

无情天天主的出现是一个变局，打乱了师父的安排，自己的出现，亦是一个变局，扰乱了九天该有的发展过程，林峰莫名的出现，使得九天乱上加乱，早已经走向了岔路。

最让人在意的，莫过于师父的九天计划之中，不会有自己的存在，不会有林峰的存在，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活下来。

但，那又如何？如今他的痕迹还在，只要他在就好。

“我从不在乎过程，只问结果，既然师父用命留下了一线生机，那么就让我毁了那最后一点变数吧！”

再度出声的一代大佬，气质徒然一变。

岳天骄神色一凛，她如今这个样子，就像是魔王期的老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