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大错特错!陛下就算再英明神武,只剩下三年寿元的他,又怎么抵挡十年真寿的诱惑?”
“七窍血玲珑送回京都,就是滔天大功一件,裂土封侯也未可知……
至于后面的,后面的,这孽障管那么多做什么?”
旁边贾代儒眉眼阴沉,低声说道:“十年寿元确实极好,但比不上百年寿元,千年寿元,万载江山!
老爷,主子是怕陛下昏了心窍,把七窍血玲珑再养厉害了。”
“我知道,可是,关他何事!”
贾政焦急大叫道,突然死盯贾代儒,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刚才,喊那孽障什么?”
贾代儒略微躬身,铿锵道:“自然是喊的主子。主辱仆死,便是老爷,也不能再骂主子心善呢。”
“你你你,”
贾政气得浑身发抖,大骂道:“好好好,你们都认那孽障当主子是吧,要不要本老爷早点归天?给那孽障腾了位置出来?”
说着,贾政气呼呼的往外走。
“老爷,您做什么去?”
“当然是迎接你们的主子了,不给他造势,他怎么站稳‘为国为民’这一条?
他又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你把他当主子本老爷生气,但是,本老爷可是他的亲爹,能真个让他去死?”
贾代儒噗嗤笑了,捋了捋从雪白变成半黑的胡子,随着贾政,亦步亦趋。
他觉得——
贾政老爷虽然糊涂,但到底,还算通明事理……
别离桥头,由于贾政的到来,登时引起一阵混乱。
贾府上下的欢呼暂且不说,在那桥下的河流边上,真个引起一阵惊慌的、压抑至极的低呼。
黎雨航一身便服,藏在群书生中,恨得咬牙道:“该死!贾政怎么来了?他一来,我们怎么造势?”
“我本来就没打算造势。”
南宫韧低声说道:“自从接下这件活计,贾宝玉已然身陷死地。他奉上七窍血玲珑,我等自然上奏天听,告他个除恶不尽;
而如今,他捏碎了七窍血玲珑,陛下就算再英明,此时,也定然暴怒欲死。
我等,根本不用造势。”
“可是,如果咱们登高一呼,说他贾宝玉丢了陛下十年寿元,他不是死定了?那样更保险啊!”
“然后呢?就是咱们两个封号进士对付一个举人?就是给贾政借口,当场把咱们围杀了也没人管?”
南宫韧冷声说道:“雨航兄,鄙人劝你还是忍着为好,毕竟贾宝玉是个很有名望的举人,而我们,也是很有名望的进士……
想杀他,可以,但是,如果让贾府疯起来,您手里的黎家,怕是抵挡不住吧?”
“怕什么,他们贾府已经没有大能,我们黎府还……”
“闭嘴!”
南宫韧脸色大变,连忙拂袖而去。
一片袍尾随风飘落,吓得附近的人纷纷后退,登时露出一片空地出来。
就在这片空地上,华美的袍尾飘落在地……
“割袍断义?”
黎雨航脸色铁青,一挥手,袖口也是断裂出去。
“混账东西,我堂堂吏部侍郎,就算说错句话,那又如何?这个南宫韧,真个是胆小如鼠!”
他翘首以盼,只等贾宝玉到来,就要发令开口。
而在周围以及远处的人群里,好些书生注意着他,都是他的门生古旧。
贾宝玉,只要你回来,只要众人大呼你丢了陛下十年寿元,看这大周天下,还有谁敢保你性命!】
黎雨航眉眼阴狠,仿佛看见王道断绝,法道威压天下。
而他,就是断绝王道儒家未来脊梁的那一位,是法道先锋!
他只顾着注意远处,却没发现——就在近前,一个阴柔的男子悄悄远去。
人流摩肩擦踵,毡帽下的阴柔男子也越发冷冽。
他抖若筛糠,手掌神经质的抓着衣衫。
似乎忍耐不住,要把身上被人触碰到的皮肤,全都撕扯了去……
“来了,贾宝玉回来了!”
“什么贾宝玉,他是丢了陛下十年寿元的罪人!”
“你闭嘴!那可是七窍血玲珑,皇榜上的解释你没有看吗?要是七窍血玲珑入京,你敢说不会成长起来?”
“你这是怀疑陛下吗?”
“不敢,就是怀疑你是个卑鄙小人!”
只是远处若影若现的影子,还分不清是不是宝玉的车马,场面就混乱起来。
有人支持宝玉,也有人恨不得杀了宝玉后快。
但是,不管怎么折腾,哪怕当场打起来,他们也决定不了宝玉的生死。
而那个自认为可以决定宝玉生死的,已经抬起手掌,就等宝玉露面……
近了,更近了,
众人已经看清车队的全貌,等完全清楚,又是一阵喧嚣。
白氅、白马、俊逸书生……
上百个举人身着白色大氅,在白马上摇摆折扇,腰间的坠饰,闪烁极为华贵的光芒。
特别是如同众星拱月的雪蛟大辇,更让众人,
突兀的,觉得胆寒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