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是学校要求的,为了更好的督促学生学习。住宿费学校这边给免了,你们家长负担生活费就行。怎么?要是生活费也有困难的话学校这边再想办法。”
枕全死要面子地说:“哪能让学校这么操心。”
“那行,一日三餐都在学校的话,一个星期100的生活费不多吧。”
枕全咬着牙齿:“不多。”
“那行,这钱您就一个月一次地给我吧。孩子住了校就归学校管了,我们会帮您看着的。”
班主任本来没想插手到这么细致的地步,是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带她去看了林征。
和枕溪有同一个父母的林征,穿的是干干净净光鲜亮丽,从头到脚没有半点家境困难的模样,哪里像枕溪,面黄肌瘦像是活在解放前的劳工。
“这孩子私下还抽烟呢,你说有钱给这个孩子买烟,没钱给另一个孩子吃饭,说出去谁信啊。”
住校从下个星期开始,枕溪还有几天的走读。
“这几天放了学你就在学校呆着吧。初一也没有晚自习,你就跟着初三的学长学姐一起上吧,反正都是自己复习,也感受一下中考的紧张氛围。下了课我让和你顺路的学姐捎你回去。”班主任如是说。
这周的最后一天,下了晚自习,枕溪同几个初三的学姐一起回家,对方用自行车后座驮着她,到了半路时接了一个电话,抱歉地跟她说:
“我们有点事。”
枕溪立马会意:“我自己回家就成,您去吧。”
“一个人没问题吗?”
“这条路上都是宵夜摊,没事的。”
枕溪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汽车鸣笛的声音,她以为自己挡了人家的道,往里让了好几步。
这下子汽车直接停在了她旁边,车窗摇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我就看着有点像你,这么晚了还在路上瞎混,不怕又让人绑架了?”
枕溪吃惊着对方那头金黄色的卷发,许久都没将这人和那日站在树下抽烟的英俊少年联系在一起。
“回家吗?”那人问他。
枕溪点头。
“上来吧,捎你一程。”
“不用了,不用了。”枕溪往后退了几步,她一直记得对方之前跟她说的话。
“啧!”那人不耐烦地揉着自己的头发,说:“让你上来就上来,哪来这么多事?”
枕溪拉开车门坐到了他的旁边,那人一直侧脸看着她嘻嘻地笑,笑得枕溪汗毛倒竖。
“公告栏上贴着的那大红榜,那第一名,是你吧?”
枕溪点头。
“你学习那么好啊?”
“还好。”
“虚伪。”那人转过了脸去,说:“我们那数学老头也教你们班,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他那口音你是知道的,他一直在说沈虚沈虚,我还说谁家给孩子取名叫肾虚呢。”
这会儿连枕溪都笑出声来。
“后来看见那大红榜才知道说的是你。难怪你拼了命也要考试,这样的孩子不读书的确可惜了。”
那人又开始打量她,说:“林征长得就是一副智障样,他那个妹妹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读书的样子,怎么到了你这就基因突变了?”
枕溪低头,说:“那天谢谢您了。”
要不是他把林征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一起叫走,谁知道中间还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你也别谢我,我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上次就是看你小丫头哭得太可怜。不过我在大红榜上看见你名字真挺高兴的。我跟李明庭说这军功章有我一半的功劳他还说我吹牛,什么时候得带你去见见他。”
今天这人表现出的唠叨嘚瑟劲和他上次给枕溪的印象完全不一样,再三犹豫,枕溪还是问了句:
“你喝酒了?”
“嗯?你闻出来了?就喝了一点。明天周末嘛,开心。”
枕溪点点头,没再说话。
那人兀自说了一会儿又把话题转到了她这,问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大马路上瞎晃?”
“刚下晚自习。”
“吹牛,你才初一,初一哪里来得晚自习?”
“我跟着初三上的,初三一班。”枕溪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你好像就是一班的学生吧,我这几天在晚自习上都没看见你。”
“晚自习不就自己做作业看书嘛,没意思透了,我和李明庭在生物实验室打扑克来着。”
枕溪看着他,问:“你这头发,学校不管吗?”
眭阳又开始捯饬自己的头发,没一会儿就给抓成了鸡窝。“管啊,让我星期一给染回去。正好,我也不喜欢这头发,看上去忒傻了。”
枕溪仔细盯着看了看,这发型说不上难看,但把眭阳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
她不敢说,眭阳这发型把他衬得脸圆,垂眼的时候莫名有些无辜,像是某种易炸毛的大型犬。
比起之前的威风凛凛,稚气的感觉完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