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稍微有点酸痛、耳朵有轻微耳鸣,是比较正常的反应,过一阵就好。”
卫凌岚善意提醒道:“实在觉得不适就自己独处一阵,睡会儿午觉。
唔...
这里打车要等。这样吧,我让这车自动驾驶带你回家,你在车后排躺会儿,等你到家了再给珊珊发条信息。”
“嗯。”
李昂点了点头,朝着王丛珊笑了笑,坐上了车辆后排。
砰。
车门自动关上,液晶屏幕上的人工智能AI,声音柔和地询问目的地。
李昂报出了小区位置,车辆轮胎转动,载着他向前方驶去。
“...”
不对劲。
李昂坐在车辆后排,望着急速后退的街景,眉头微皱。
特事局的记忆清除设备比上次要专业很多,和人间之神】剧本任务当中的脑机接口设备一样,呈半封闭金属头盔状,
戴上去之后,会朝双眼释放高频闪光,并在耳边播放时而嘈杂混乱、时而柔和微弱音频。
除此之外,金属头盔下方的几十个电极贴片,也会朝大脑释放微弱到极点的电讯号。
李昂在保持清醒的状态下,经历了整场记忆清除环节,并没有觉得大脑中的什么记忆被清扫,或者入侵阅读。
连特事局总部大楼里的设备,也没法看穿沼泽神力与生物母版的双重伪装么?
“下午好啊。”
轻松的打招呼声,在李昂右前方的副驾驶座响起,
那只刚刚在特事局大厅见过的领带企鹅,不知何时,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它的短手杖横在膝盖上方,黑豆般的双眼透过后视镜与李昂对视,鸟喙末端扬起一抹微笑的弧度。
啪。
车辆的操控面板中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噪音,
液晶面板上的淡蓝色光线人影,先是短暂地闪烁了数下,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李昂的双眼瞬间睁大,神明印记当中涌出浩浩荡荡的神力,流变全身。
被生物母版退化改造的凡人身躯,被重新激活,
大量的渺小植物藤蔓自神明印记中涌出,在一息不到的时间内,沿着高速奔涌的血液,穿透全身,
急速增强着身躯力量。
“等等,别紧张,年轻的神祇。”
企鹅阿基利急忙用两只鳍状前肢,举起了手杖,“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带着善意而来。”
负责驾驶车辆的人工智能AI貌似已经下线,但黑色高级轿车本身,却仍然在川流不息的高速公路上,平稳行驶。
李昂的神力波动,缓慢而不易察觉地扫过整辆轿车,终于确定人工智能AI并非死亡,而是被一股微弱但更高明的力量覆盖替换——那股力量的来源,正是副驾驶座位上的企鹅。
“放心,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刻意隐藏身份,不过为了尊重代行者你的意愿,我暂时迷惑了这辆车的AI。”
企鹅整理了一下脖颈上的领带,如同绅士一般,彬彬有礼地说道:“特事局的天网系统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们的存在,只能记录到你一个人坐在车上睡觉的画面。”
“...”
李昂逐渐收敛起了脸上伪装出的慌乱惊愕,表情平静地向后仰去,靠在座椅后背上,“你是谁?”
“我是谁?嗯,真是个好问题。”
企鹅歪了歪脑袋,语气轻松地说道:“从不同的角度立场出发,能得到不同的结果。
在人类看来,我是一只直立行走、能说人话,拥有智慧的企鹅。
在我父母看来,我是个孝顺体贴的好儿子,是族群的骄傲。
在我的情敌看来,我是个油腔滑调,肮脏下流,无可救药的感情骗子。
除此之外,我还是星球毁灭者,焚烧者,古难记录者,不洁的凡塔,死亡舰队的至高提督,迟来的塑型者,尘埃的亲王,黄金骨骼的暴君,泰坦牧者,永恒守望者,恐惧漩涡击碎者...
我的事迹遍布星海,我的名号广为流传,
亿万生灵痛恨我,仇视我,将我视为毁灭的征兆,
但更多的灵魂则视我为灾变之下带来救赎的先知,他们在荒漠、平原、深海乃至初生恒星边沿,建造我的雕像丰碑...”
企鹅语气逐渐深沉,
难以名状的恢弘蛮荒气势,从他的矮小身躯中逸散开来。
突然间,那股填充在车内狭窄空间、令李昂不由自主全力释放沼泽神力用以抵抗的狂乱气势,自行消散,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当然,
按照人类的说法,好汉不提当年勇。”
企鹅后仰身躯,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李昂脸上的表情,语气轻松道:“你也可以叫我阿基利,带不带先生都无所谓。”
“...”
李昂摩擦了一下手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只平平无奇的企鹅,身上的能量等级,充其量不超过Lv23平均水平,
换做其他玩家,李昂几招之内就能轰成碎渣,
但对方此时此刻带给他的压迫感,却比荒狮、米迦勒,乃至那只在无尽折磨当中彻底丧失神智的畸变海星,还要强。
甚至于,能与许久之前,李昂在囚魔窟最深处见到的蜃龙与旱魃相提并论...
“阿基利先生,”
李昂斟酌了一下语句,皱眉问道:“你是玩家?”
“是,也不是。”
系着领带的企鹅微笑着说道:“眼光不要那么狭隘,年轻的神祇,
我们的世界广袤无垠,接近永恒,如同一片没有边际的陆地。
杀场游戏虽然是这片陆地上,一根擎天立地、高耸入云得大树,
但在树木之外,还有许多杂草藤蔓。
道路并非唯一,力量来源也并非只有杀场游戏一种。
和那些从杀场游戏中获取力量、连接根源的玩家比起来,我选择了一条更加“自由”——其实也自由不到哪里去的道路。
也是就是你可能听说过的,穿梭者。”
“穿梭者?”
李昂眉头皱起,手背上的神明印记时隐时现,积蓄着沼泽神力,“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