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劫难来临,一如李辟尘自己所言,旁人入地仙是自虫谷而长,到六神作茧,而至天桥才是羽化成蝶,但李辟尘自己,一入元神便立地为蝶。
境界仍旧是元神,但这木桶中装的可不是清水。
谁道梦中蝴蝶便不能成长?
石人转了转脑袋,握住了手拍了个巴掌。
李辟尘摸了下麒麟的后颈,于是那巨兽就这么停下来,踱步于山崖间,再抬头一看,那太阳仍旧露出半个脑袋,说是东坠,但怎么也坠不下去,就好像人世间偷窥小娘子的男娃娃,总是在该出现的地方出现,露出两只眼睛,鬼头鬼脑的看。
可这虞渊也不比人间姑娘的凝脂,也有山川草木,但看久了一片灰墨之色,又有什么有趣的?不如转个脑袋,兴许还能看见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甘山。
“大劫来了。”
李辟尘笑了一声,而那石人隆隆动作,讥讽道:“你要在虞渊之中对决,我便应你之邀来了。”
“接下了枉死城,就是接下了我,总不能让苦界如愿,故而也不能让你如愿。”
李辟尘双手放在膝上,盘坐麒麟背脊:“北海真神,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你,也是第一次完全知道你的名字,天地奥妙,在我成就地仙刹那便已尽数明白。”
“你镇守北海之眼,然而却是天生魔神,但又为天道之下一环,故而只能镇不能杀,你与苦界老祖仇怨颇深,我成了新的枉死城主人,你认为因果落在我的头上,故而要来杀我。”
手掌抬起,似拂去衣袖上的尘土。
“我成就地仙,你才发难,借助天定大劫杀我,天道尊圣视若无睹,因为你没有坏了规矩。”
石人站立:“说的这么多,你还是要死,不单单是为了报复苦界,还有原因,是我现在觉得你这个后辈有些危险。”
李辟尘的白发垂了下去:“怎么讲?”
石人道:“你觉得我如果成为太上化身会怎么样?”
李辟尘:“修行了这么久,我应该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惦记我的太上化身。”
石人:“不是没有人惦记,而是那些人没有找到正确的时机。”
李辟尘:“正确的时机?”
他的身子动了,于是天桥境的气息爆发,让整个虞渊大地都晃动起来。
石人背对着太阳,那东坠的光芒照耀在他的后辈,而他的影子投射,正把李辟尘盖在其中。
宛如太古的巨人,站立在虞渊的深处。
“我将阻挡你的光辉,从今日之后,你再也见不得东方。”
“劫难当头,若是你死,则太上离去,我为道身,天道之下最强,来到这里完你劫难,故此合该气数归在我身。”
“不过,死的是真灵而不是肉身。”
石人:“鸠占鹊巢的道理罢了。”
李辟尘盘坐不动,只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