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山中不强求师徒,可寻师,亦可不寻师,师来寻弟子,弟子也可拒绝仙师。
他在教导,在为诸多弟子传道,解惑,授业,行师父之事,却不当师父之名。
他在笑,然而就在此刻,诵经的声音,似乎被压了下去。
那天外,突然有一道浩然钟声响起,传遍乾坤,回荡云霄!
他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变了。
“西天之上,清雨钟响!”
他匆匆忙忙,快步出了大殿去,那些弟子抬头,听得这道钟声,俱都露出奇怪的神色,再看见这位仙长师伯出去,便是也无人敢上前询问。
仙人走出大殿,那就在此时,突然一道光华流转,伴着春风细雨,降临至此。
玉湖镜内光满天,神鲤游跃在身前。
春来尽化桃源水,雨落仙尘梦人间。
“刘天一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女子的声音响彻,刘天一抬头,看见那人,顿是化一道光华登天,拦她询问。
“赵无悔,是楚端阳让你传召?!”
他看向她,而赵无悔怀中抱着行云令雨旗,那双目平静,不起波澜,对刘天一道:“须称首座,何敢直呼名讳?刘师兄,不成体统!”
“何是体统!我是上上代之人,入门更在青箬笠前,一脉三代我为最先,楚端阳当年见了我还要称一声老修行,这一脉三代,楚端阳为最末一代......不说此事,他召雨脉群仙入洪浮,究竟为何?!”
刘天一面色严肃,而赵无悔摇头:“一脉三代,但楚端阳是首座,而你不是,刘师兄,他召群仙入殿,是行首座之职,你且去便是了,究竟何事,我也不晓得。”
她话语说完,便驾云离去,那远远回荡,行遍雨脉群山。
“李寒鸦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魏青罗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隋郁谷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吕重绫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单北望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武秋灵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曲无江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同样的声音不断传荡,随着女仙的行去而散播开来。
赵无悔的声音传荡群山,刹那之后,便是漫天皆起光华,那无数仙人,不论人仙神仙,一脉三代,无数真传,皆起法而登天,看赵无悔传令乾坤,再化一道长虹归入雨脉天间。
“何事?何事?!”
“首座传召,这究竟是.....”
“人仙神仙皆上洪浮,怎么回事,莫非是陈汤大尊出了西雨境么!”
“定然是大事,我等不可耽搁,速去,速去!”
群仙入天,来至洪浮,那乌泱泱一片,看那神仙在前,看那人仙居侧,来来往往,数十位三代雨脉仙家皆来,而楚端阳背立大殿中央,那前方处,满头华发的童子对群仙作礼。
“南华,你家师伯怎么了!”
刘天一上前,第一个询问,那目光遥遥,却是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立刻便喝:“首座,为何唤群仙来此!”
他是老修行,当世一脉三代,他为最长一辈。
楚端阳沉默,他转过身来,不言不语,只是看着水潭中的那清幽雨金。
水如珠帘,哗啦啦的落下,浸没金石,而这块清金之顶,已经损了一块。
他没有转过身,只是背对着群仙,缓缓开口。
“从今日起......人间再也没有青箬笠了。”
“无垠海中来讯,清幽雨金裂........诸位仙家,诸位师兄弟们——!”
楚端阳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苍凉,那头颅低垂下来,而大殿之内,不知何时,已是寂静无声。
唯他一人在语,那声音低沉,但却不知为何,隐隐传荡乾坤.....
呢喃而归与虚无,又带着茫茫难言之情,却是在......哽咽。
“青首座........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