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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滴滴答答.....雨声从大至小,随着光阴的流逝,渐渐变得小了起来,最后,归于寂静。
雨停了。
江口岸,无数的舟船停泊,那看江上,两侧山峦俱都被浇上重墨,那水,也变得深邃起来,隐隐的,江河口中,那水流之下,似乎有蛟龙在游。
这方是一片漆黑,而另外一处,却是灯火通明。
花山集,人来人往。
光华照亮了彼岸,与黑沉沉的江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上虽无月,人间却有光。
李辟尘负着手,那身边的人熙熙攘攘,这是一个镇集,而在此地,似乎并没有宵禁的规矩。每个人的面孔上都洋溢着欢快,无数的门板户矗立起来,把原本已经有些拥挤的山集寸寸割裂,那巷子之中还有巷子,如河道一般,而那人流如水,在这些巷子中,来来往往。
“嗷!”
一声怪异的吼声响起,那远方处,是有几个把式人,那四人一身,手里高举着木杆子,舞着一头皮龙,那龙头处恍若带着长面具,画的吉祥,长须飘飘,此时张牙舞爪,在上下翻飞。
舞龙对面,那又是两个把式人,但这两个人手里举着的,却是一头猛虎,此时那猛虎同样面相吉祥,与那皮龙对弈,上下争斗。
舞龙,舞虎。
即使在来世当中,舞狮的历史也不过仅仅百年,早已无人知晓,那千百年前,古人皆舞虎。
李辟尘看那龙争虎斗,不由得会心一笑,又念到那些事情,都成了过往云烟,若是还能回去,不知道谁又是古人了。
自己也是古人。
步伐不快,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李辟尘走在集市当中,那两侧的吆喝声不断,多是卖糖人和泥糕的汉子,那孩童们跑来跑去,手在糖贩子身前一扒拉,给了铜板,就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糖果来。
那糖人当中,倒是有些出奇的东西,譬如那仙之姿,神之态,甚至还有一些凶名赫赫的魔头模样,也在凡尘流传,被捏成糖人,那孩子们买了魔头的糖人,嘴巴一张,狠狠的就咬了下去。
李辟尘听得清楚,那孩子们之中在交流,说这是“除恶务尽”。
那身边跑过的,也有带着面具的男男女女,男的面上带着面具,画的的是掌管姻缘的神,这是一尊虚无的神,有神位而无神敢座,因为这当中牵扯太大,但凡人不晓得,只是祭祀于它,从不晓得,这是尊空神。
而那些女孩面上带着的,则是吉祥如意的神女。
神需要世人铭记,但仙不需要。
这就是神与仙最根本的差别,神需世人供奉,但仙如果被供奉,反而会拖累修行。
神常于世间显化,而仙不常有,于是出世之仙,多被唤作....神仙。
这里的神仙,那是凡尘的称呼,而不是修行中的境界了。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些仙人,开始有了神位,而当他们飞升离去,这些神位,就会化作一尊真正的神,与那位仙,再也没了瓜葛。
因为这神,本就是仙斩出的尘缘。
李辟尘行走的很悠闲,此时,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贩,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小贩不卖糖,也不贩泥糕,更没有鱼虾螃蟹,他那处,放着的是一个箱子。
十几个孩子围在那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仿若失了魂,而那小贩却看不见头,那半个身子都埋在一块大篷布中,而那箱子,却放着光。
他那处很昏暗,和其他处不太相同。
李辟尘走了过去,那身子微微倾斜,此时看着的,那身边,居然也有青年男女在看,并不是只有孩童。
那一个大木头箱子,里面放着的,是两个影人。
皮影人,影傀儡。
“原来是皮影戏啊。”
李辟尘看着这皮影,那光幕后,两个“穿得”华丽的皮影人,正在一对一的舞动那僵硬手臂。
其中一人,看上去,是个男子,那头发挽着,身上穿着的,似乎是修行人的衣衫,不过确实是有些华丽过头了。
这修行人手中持着一柄长剑,此时那小贩躲在箱子后,口里给这两个人配着音。
那嗓子就像是黄莺一般,时而变得尖锐,那是反派的声音;
时而变得清脆,那是修行人的声音;
时而又变得浑厚,那是旁白的声音。
李辟尘站在那处看着戏,而那身边,聚拢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大部分,都是一些青年的男女,不过弱冠和二八的芳龄,更多的,还是孩子。
当戏码演到一处,那反方突然多出四个影来,服饰各都不同,此时手里操着斧钺勾剑,就向那修行人打去。
那修行人不敌,此时仰面躺倒,而就在这时候,那从上面,突然降下个人来,身上穿着的,和那修行人是一样的衣服,手里持着一柄长剑,但有一点不同,他那剑,上面有两个小字。
“青云仙人出来咯!”
有孩子欢呼起来,而边上一群孩童都开始手舞足蹈,至于那些年轻男女,也看的是津津有味,此时悉悉索索,有看过的,就开始小声的剧透,但很快就被边上的人以眼神制止了。
李辟尘听得青云二字,有些奇怪,这莫非说的是太虚山青云宫的事情?于是心中思量,便向着边上一位挨靠近的女子询问。
那女子年纪也和李辟尘外貌差不了多少,此时看这俊秀道爷询问,便是面颊微红,但那盈盈一笑,道:“道爷没看过吗?这戏是《青云剑》啊。”
青云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