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塔塔底早聚满了鬼魂，这些家伙伸着头，像是饿鬼看见美食一般，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盯着塔顶的夏清雨。夏清雨擦了脸上的泪珠，这才坐在了窗台上往下看。见那些鬼魂不敢靠近无量塔，一甩头，如瀑的乌发就落在了窗外。密密的头发犹如夏日里疯长的藤蔓一般，飞快的往塔底爬去。

时有风来，长发被吹开，犹如根根随波逐流的海藻。发尖刚到塔底，鬼魂们就顺着头发往上爬。夏清雨有些嫌弃的看着爬上来的小鬼，这才张开红艳艳的小嘴，伸出一条细长的舌头来。犹如青蛙捕捉蚊子一般，瞬间将那只小鬼吞进肚子里。

犹如飞蛾扑火一般，荒野上的鬼魂们一个个抢着往上爬。夏清雨来者不拒，来一个吃一个，来一堆吃一堆。等再也没有鬼魂爬上来以后，她这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收了头发关了窗，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位曾经是一位飞仙！”云草叹道。

“看不穿，便是如此。”魏无忧低声道。

“可惜人生在世，那里是说看穿就看穿的。修至飞仙，心性可见一斑，若不是天大的事，又怎会沦落至此。”云草忽然生出一丝怅惘来。

“依我们这些人来看，她这样自然算是沦落，可是与她来说却未必。想来对如今的她来说，只要能报仇，只要能再见到她的道侣，想来就是毁了所有人，也好过含冤无处诉。”魏无忧摇头道。

“你说的是，善恶皆因人定，事非也因人起。说起来，能来明镜台的鬼魂，原就是因着生前作恶多端。我只是可怜，可怜那些无辜牵扯在其中的人，又有谁为他们伸冤？莫不是只能寂灭于无声之中。如此说来也算可笑，或许他们亦无需我可怜，又或许因果轮回，亦能报得仇来，只我不知道罢了！我倒是希望如此。”云草笑着点头道。

“你这算不算庸人自扰？”魏无忧挑眉道。

“可不就是。”云草无奈的点点头，将心中的杂念皆抛了开去。

“天道自然，人道无为，顺其自然即可。”

“你说的是，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有一颗柔软的心。我知道的，我娘跟你一样，不过她从来都不承认，她自个认为自己心硬如铁。”

“会不会心硬如铁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会越来越强大。”

“这就好，心太软，容易受伤。”

“我走到寺门边的时候，你才喊住我，这是不是说明，你的心神也不是那样坚定？”

“...你可以不用这么聪明的。”魏无忧脸上的笑忽的僵了一下，紧接着又恢复了自然。

“如此说来，我们也算是半斤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