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夏小乔讲的经过又简单跟妻子学了一遍,刚说完,谢荣民也进来了,还带着他二弟谢荣国。
“我与你婶婶就生了这么两个小子,没有女儿一直是我们二人的遗憾,现在可好了。”谢子澄越说越高兴,“小乔就住下来,等过完年,跟我们一同回京城去。京里宅子大,也方便。”
谢夫人听明白经过,也赞同丈夫的意见:“是啊,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外面我们可不放心。”又跟丈夫说,“这孩子长得真好,花骨朵似的。是像大伯多些,还是嫂嫂多些?”
谢子澄笑道:“我看着就眼睛像大哥,其他都像大嫂。”
夏小乔并没有立时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她虽然感激谢子澄做的这一切,但她跟谢家人到底还是陌生人,要她去谢家生活,一则她觉得不妥,二来,那位谢指挥使还一直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她呢!好像她一转眼间就会翻脸,杀了他全家一样。
她陪着谢氏夫妇说了会儿话,回忆下当年民乱未起时的生活,又讲了些在山中练功时的趣事,然后下人就来回报说饭做好了。
谢夫人忙安排人在堂屋中摆了饭桌,他们一家四口一向一同吃饭,如今加上个江湖儿女夏小乔,自然也无须分席。
谢子澄叫人拿了酒来,问夏小乔能不能喝两杯,夏小乔也不扭捏,谦虚的说:“偶尔也能喝几杯的。”
于是在座众人就都满了酒,一起举杯,一则欢迎夏小乔回家,二来庆贺罪魁祸首恶贯满盈、终于毙命,得以告慰无辜死难的人们。
谢荣民的弟弟谢荣国今年十八,只比夏小乔大一岁,他显然不像其兄那样城府深沉、见多识广,反而一派没见过人心险恶的天真少年作风,满脸好奇的追问夏小乔刺杀何茂勋的经过,还嬉笑着说:“原来就是你当初让大哥吃瘪了啊!他回家时满脸晦气,还受了伤……”
“二郎!”谢荣民立刻喝止弟弟,不叫他说。
可惜谢夫人已经听到了:“受了伤?什么时候的事?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谢荣民无奈道:“就肩膀受了点皮外伤,我就是怕惊动了娘,让您担惊受怕,所以才没说。”又解释,“而且也不是夏姑娘伤的我,是另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谢夫人碍于夏小乔在场,没再继续追问,却也不许次子再追问夏小乔那些事了。
谢子澄倒是毫不在意:“他既然从了军,难免就有个磕磕碰碰,你越是紧张,他越不敢跟你说。”又跟夏小乔解释,“当年我回来处理好你父母的身后事,就又回了雒阳,之后叛军围攻雒阳,我找准机会撤到了潼关。恰好那时屈丞相在潼关招募义勇协助守关,我正义愤难平,就和几个朋友去帮忙,自此结识了屈丞相。”
屈政亮第一次守住潼关、逼退叛军后,谢子澄跟屈政亮同行回了京城,可当时昏君奸臣当政,屈政亮被塞到一个闲职上了事,大家都为他鸣不平,他却泰然处之。
谢子澄很佩服他,就把当时已经十四岁、整天跟一些游侠浪荡儿厮混的谢荣民送到他身边去,说是服侍屈先生,实则倒是屈政亮帮谢子澄教育了儿子。
谢荣民能有今天,屈政亮实在有再造之恩。
夏小乔听谢子澄言语之中对屈政亮十分崇敬,就说:“其实我听桃园寨张大海提起屈丞相时,也是敬佩得紧。”
谢荣民眉头一动,想说什么,又觉得当着父母兄弟的面不合适,就忍住了,打算过后单独找夏小乔谈。
说完旧事,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外面天已黑透,谢夫人就安排了西厢房给夏小乔歇息,还亲自拉着她的手送她进去,“这里原本是你的闺房吧?”
夏小乔点头:“是,哥哥成亲后,和嫂嫂住在东厢,我一直住西厢。”
他们家庄院很宽敞,东西厢房之间隔了约有六七丈,院中原本还种了花树,所以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彼此之间却不至于连高声点说话都被对方听见。
谢夫人又关怀了她几句,留了个丫鬟服侍,就回去正房了。
夏小乔回到旧居处,实在是百感交集,虽然铺盖陈设都与幼时不同,但坐在这间屋子里,小时候的点点滴滴都不由自主在脑中重现,让她一时难以平息心中激荡。
就这么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正伤感着,忽听正房里传来一声:“您说什么?”正是谢荣民因极惊讶而提高了嗓音。
夏小乔转头看了一眼外间守着的青衣丫鬟,见那小姑娘一动没动,显然并没听见正房的动静,是她自己耳朵灵敏,她就坐回床上去,凝神倾听正房里谢家人在说什么。
“你嚷嚷什么?”是谢子澄不悦的声音,“当年我和你夏伯父就早有默契,他只一个女儿,舍不得外嫁,我和你娘正好没有女儿,小乔要是嫁进来,必定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要不是异变横生,你们俩早成亲了!”
夏小乔吃了一大惊,谢叔父这是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