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夫人听了家婆的提醒,并未觉得意外,如实道:“娘说得有理,媳妇心里也有此疑惑,也着人打听了。只是这等大家族内幕消息,外人并无门路可探听出什么实在内容,只约摸听说是沈氏一族里近年来直系与旁支之间有点嫌隙,局面有点僵,生意也受了些影响。沈家老爷子年事已高,嫡子又刚接手生意,怕是有点乱。”
商老夫人道:“怕是乱得很了,沈家的这丫头也是个有主意的,才想着脱身出来。”
商夫人沉默,半晌才试探问道:“那依娘的看法,这门亲事还结不结?”
商老夫人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然要结。只是不妨试探一二,这事儿不是还没端台面上来说么,双方只是在初步试探接触,你就跟那边通气儿,说府里说亲的话,该是二少爷,但三少爷也适龄,不知那边属意哪个。”
商夫人一听这话不太乐意了,脸上也不由得带了点恼意,委婉提醒婆婆道:“娘,摆两个少爷予人家挑,这不是自降身份吗?再说了,沈氏女这也算下嫁了,肯定是要配嫡子的啊。推老二出去,会不会惹恼了人家?”
商老夫人拧眉道:“这事儿端看什么人办,挑个伶俐人,只仿佛多嘴问那么一句,得了回话再往回圆一圆——只说‘想着也是,只是办事前还是问个清楚明白为好,还望多海涵’的话,不就成了吗?这还用人教?”
商夫人只得道:“媳妇只是恐怕问了也是不成的。不过娘既然坚持的话,那媳妇就着人这么办吧。”
商夫人预备着托词告辞了,商老夫人忽然又来了一句:“老三议亲了,老二的事儿你有准备没?”
商夫人见她提起了老二的亲事,拿不准是怎么回事,只得照实情答道:“老大有个同窗的妹子还待字闺中,十七岁了,容貌清秀、家世清白,祖上也算是书香门第,只是这几代没出什么人才,没落了下来。现那同窗已中了秀才,还要再考举人。我已跟老大说了,让他去那边提一提。老大说他曾对那同窗多番照料,感情很好,这事儿应该能*不离十,我这儿正等他信儿呢!”
商老夫人皱眉道:“年已十七那就是及笄两年了,为何不曾婚配?这你得仔细打听打听,莫要有什么隐疾之类。听你所说,这倒也是个清白人家,不过……老大那儿仕途顺遂,老三要继承家业,只有老二有些不成材,得要你多费心啊。你看,是否还有更好些的人选?”
商夫人听她这么说,便道:“那媳妇再打听打听,反正老三就算议成了亲,也不急着办酒。老二的事儿,我再着人多问问。”
商夫人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刚穿过一道垂花门,就对身后跟着的心腹婆子一抬下巴,那婆子立刻心领神会地悄悄停下步子,转身去了别处。直到两盏茶后,才又回了商夫人这里回话。
“回夫人,奴婢打听清楚了。今儿个二少爷跑老太太那儿告状去了,闹着要说媳妇,还要说门跟咱大哥儿和三哥儿差不太多的亲事呢。啧啧。”那婆子回完话,不由自主地啧啧两声,表示鄙夷。
商夫人正喝着茶呢,她慢悠悠地把茶杯放下,微微一笑道:“哦,好。有志向。”说完也没表什么态,只对那婆子道:“把三哥儿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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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三从他娘那里回来,就发现桑榆正坐在绣凳上摸着肚子发愣。他刚想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闭上了嘴,眼里也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等他重重咳了一声,把桑榆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没拿手去拍胸口反而是捂向小腹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桑榆心事重重地过来给他解下外衫,换了常服,捧来热茶,又找了个由头,将一屋子的丫头都赶了出去,然后慢慢蹭到他身前欲言又止。商三放下茶盏,挑了挑眉毛,又叹了口气,直接问道:“多长时间了?”
“两个多月吧应该,我也不是很保准。”桑榆下意识答完后,忽然才反应过来似的瞪大了眼,“少爷怎么知道的?!”
商三看她那傻样儿,气乐了:“你脸上写着呢。”
看桑榆在那儿别别扭扭地似乎真想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商三再叹口气道:“月事什么时候停的?”
桑榆红着脸伸出两根手指头,扭捏地回道:“两回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