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婆子小声道:“回来了,草儿回来了。”说完看了桑榆一眼,桑榆看她那眼神意思,仿佛也让她帮着应一声,就连忙下意识地道:“回来了。”
季婆子示意梨花嫂关上了窗子,然后一脸轻松地将手从香草的后脑勺上收了回来。梨花嫂与桑榆同时凑了过去,只见小香草呼吸匀称起来,明显地喘气轻松安稳了,正是平时睡觉的样子。桑榆心里真是震撼莫名。
季婆子下了炕,冲梨花嫂道:“好了,没事儿了。今儿夜里你就在这屋守着她睡吧,明儿一早就把溪和先生开的药给煎了,让孩子喝上两剂,保准没事儿了。”
梨花嫂似乎也放松了下来,对季婆子微笑道:“嗯,晓得了,谢谢干娘。”
季婆子道:“谢啥,都一家子。何况,这都是让她那不懂事的三叔给吓的,我回去还得说他!”
桑榆摁住梨花嫂,没让她再下炕,然后随着季婆子出了屋,季南山焦急问道:“草儿没事了吧,娘?”
季婆子点点头,像是对着所有候着的人道:“嗯,没事儿了,都别担心了。”然后又对季秋阳道,“今儿让梨花守着香草,你带着春树睡吧。明儿个一早,把溪和先生开的药给煎了,喝两剂就更稳妥了。”
季秋阳答应了一声。季婆子又道:“这夜还深着,咱们都回吧。”季秋阳连忙将众人又送了出去,口里道:“惊扰大伙儿了。”
溪和先生回道:“无妨,孩子没事儿就好,邻里住着,且莫客套。”
桑榆回到家中小厅里的时候,发现小沈掌柜也在这头,正陪着沈碧盈说话,见桑榆回来,连忙站起来问道:“桑榆,听家姐讲,好像是梨花嫂子家里幺女受了惊吓,如今可好了?”
桑榆点头道:“好了,好了。这大半夜的,把你俩都吵醒了。”
沈碧盈道:“我本也想追去看看,又见你们都走了,便留下来帮忙看会儿家,没想到碧泉也在呢。”
沈碧泉挠挠头道:“我本想跟着起来的,南山没让。他走了,我才穿衣起来。南山与阿婶儿都回来了吧?你们睡吧,我也回屋了。”
等沈碧泉走了,桑榆问沈碧盈道:“夜里起来冷了没?炕还热乎不?用不用再加把柴火?”
沈碧盈道:“不用,你也快上来暖和暖和吧,还挺烫乎。有这火炕,就跟有个小地龙似的,过冬挺好。”说完看桑榆上了炕,又问道,“那孩儿没事儿了吧?是不是给叫魂儿了?”
桑榆爬进被窝里裹巴好了道:“你也知道收魂儿这事儿啊?我还以为就乡下地方有呢。”
沈碧盈道:“其实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反正就是小孩子受了惊吓,老辈儿都懂这个都这么做,碧泉小时候掉荷花池里了,也掉过魂儿,我看见过,还挺灵的。”
桑榆“哦”了一声,不欲多说,便道:“这一折腾都过三更了,早点睡吧。”
后半夜桑榆睡得挺安稳,早晨鸡叫的时候,还真有点不愿意起来。但家里有客人,怎么也不能趴被窝,一咬牙起来了,脑袋有点晕乎。沈碧盈也想跟着起来,桑榆没让,说道:“我起来做饭去,还用你陪着啊,昨儿夜里不是没睡好么,你再躺会儿,我在咱这边灶上熬粥,你再暖和会儿再起吧。”
沈碧盈也就又窝了回去,却没再睡回笼觉,而是接着问道:“桑榆,在乡下过日子,你觉得辛苦不?这田园之乐,偶一为之,意趣甚妙,长年累月,却不免辛劳,总也比不得城里。想那二丫,就是个有心思往外逃的……”
桑榆穿妥了衣裳,用手拢了拢头发道:“日子过好了,在哪儿都能享着福。你要是头几个月来我家,那茅屋都是漏雨的。你先躺着,一会儿烧好了热水,我再来喊你起来。”
等桑榆忙活完了早饭,沈碧盈姐弟也都起来了,走到院子里透气。季南山去喊溪和先生过来一起吃饭,走到大门口却碰到了陈二少,连忙将他让了进来。陈二少进屋正看到桑榆放桌子呢,就道:“桑榆,玉珠回镇上了,家里有点事儿,我还想住几天,玉珠说我愿意在哪头吃饭都行。”
桑榆正消化他的意思,季婆子从屋里出来道:“是,这事儿二丫跟我提了。”
桑榆笑应道:“啊,行,没说的,快洗洗手吧饭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