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玖璃把她安置好,头也不回地飞跑出去,只留下一句话。
“娘亲,你等着,我去找阿兄!马上带他来见你!”
花夫人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未吐出来。
花玖璃此生从未跑那么快过,运气催到极致,几个起落,已到苏白岳和夙璃住的院子,二话不说,拎起苏白岳的衣服领子就往外跑。
夙璃回过神来,急忙追了上去。
“娘亲,阿兄来了!”
花玖璃扯着一脸懵逼的苏白岳窜进屋里,看到眼前的一幕,只觉五雷轰顶。
原来花穆刚刚喷血之后,并未死透,不知何时爬到了花夫人跟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人掐死了。
花夫人无声无息地躺在血泊里,身上的嫁衣已被血染透。
花穆撑着最后几口气,等到花玖璃进来,狰狞地笑着。
“贱人,你们两个贱人,竟敢背叛我!”
花玖璃颤抖着手松开苏白岳,扑跪过去,将花夫人抱在怀里。
“娘亲!娘亲!不要啊!你还没见阿兄呢……”
花穆在一旁,正要再笑,倏然对上花玖璃嗜血的红眸,下意识一缩。
花玖璃浑身都在颤,眼里的怨恨和怒火,将要把她整个人灼烧。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花穆跟前,从腰上解下一个香囊,倒出一个黑色的瓶子。
她蹲下身,毫不犹豫地把瓶子里装满的各种毒物倒在花穆身上,尤其在他的胯下三寸之处,又多倒了一瓶。
看着花穆瞬间生不如死的痛苦扭曲哀嚎的表情,心底却没有任何快意,又朝他嘴里倒了一颗药丸。
“你个畜生!早该死了!如你这般的恶鬼,就该受尽痛苦再死!”
说完之后,朝他脸上跺了几脚,重新把花夫人抱在怀里,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癫狂。
“娘亲,是我不好,我该带你一起走的,呜呜呜……”
夙璃闯进屋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苏白岳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花玖璃死死抱着花夫人的尸体,哭得哽哽咽咽。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如刀绞,不知该如何跟苏白岳解释。
他的自责不比花玖璃少,心里一直缠绕个念头,或许他做错了么?
他是不是不该瞒着苏白岳?就算要做什么抉择,也该让他来做,不是么?
上次母子俩分开,是生离。
如今母子俩好不容易相见,却是死别。
苏白岳的视线艰难地从花玖璃身上移开,转头看向他,声音轻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夙璃满目痛苦,嘴唇颤着,许久吐不出一个字。
他扭过头,朝低声哀嚎的花穆走去,手腕一翻,匕首握在手中,朝他喉咙插去。
“你这个该死的畜生!我要为干娘报仇!”
夙璃就像是疯了,一下又一下,任由鲜血溅了满脸,却没有停下来。
苏白岳见两人都神似癫狂,心也跟着揪紧。
尤其看到花夫人染血的尸体,心口好似被巨石压住,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独孤雪娇当先走进来,入目皆是刺眼的血红。
她脚步微顿,惊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屋里的一切。
君轻尘站在她身边,沉默不语,只抓住她的手。
展景焕最后进来,屋里那么多人,可他一眼就看到了血泊中失声痛哭的花玖璃,心尖一颤,身体不听使唤地朝她跑去。
“花……花小姐,你没事吧?”
花玖璃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他,双目通红,脸上染血,声音悲戚。
“展大哥,我娘亲……呜呜呜……我娘亲不要我了……”
展景焕看着她,仿佛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人了。
往日里她每次出现,或娇媚,或撩骚,或明艳,或狡猾,或无赖,却从未见她露出过如此悲伤的表情,更从未见她流过一滴泪。
他想起花玖璃曾经说过的话,原来她嘴里也并非全是谎话。
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儿就是她,而那位忍辱负重的娘亲就是花夫人。
他眼眶越来越酸烫,胸口一阵阵地抽紧,就像那只小手捏着心口要沥出血来一般。
身体远比他想的诚实,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到近前,从身后把她揽住。
他摸出帕子,笨拙地帮她擦去脸上的血。
“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
午夜梦回,依稀记得花玖璃曾在黑夜里说过的话。
她并不是喜欢毒物,她也想像普通女孩儿一样,馨香脂粉,可她太寂寞了。
除了这些蛇虫鼠蚁,再没有别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