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元疏的确认,萧玉辰摇了摇头,哂笑道:“镇国公藏得可真深,这么多年,竟无一人知晓,若非婉词告知,我尚且被瞒在鼓里。”元疏亦从容笑道:“光禄卿不也是一样么?我不是没有查过你,可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若不是王妃告知,我们也根本猜不到你的身份。”
秦婉词低眉浅笑:“如此说来,倒是婉词拖了你们的后退了。”
元疏哈哈大笑,抚了一把胡子:“王妃可别这么说,若不是你在其中穿针引线,我和光禄卿还不知那一日能坦白,不好的话,只怕还会成为敌对的一方,互相牵绊。”
元疏此话不错,萧玉辰当初来到离漠,就是为了夺得纳兰隽的信任,而后一方面挑拨纳兰隽的好战之心,让他四处动兵,损耗国力,一方面又尽力暗中协助印襄和元庭打压朝中清流,腐蚀离漠中央的系统,培植自己的势力。最后在离漠收不抵支,民间怨声载道的时候,挑拨民间动乱造反,让纳兰隽派兵镇压,然后再盗取离漠边境一带的军布机密,送至靖朝,内忧外患一至,不怕离漠不亡。
若是秦婉词没有到来,萧玉辰的计划于元疏的计划必定会发生冲突,萧玉辰实力不及元疏,但一旦真的斗了起来,元疏那边会难走很多。
秦婉词没有到离漠之前,萧玉辰一直按照自己的计划步步行事,也算初有成效。纳兰隽如今很信任萧玉辰,宿伊之前的几次出征他都大力支持。并且一直利用自己光禄卿的身份帮了印家和元庭不少忙,印家与元庭都比较看重萧玉辰,有纳兰隽的信任,印家与元庭的庇护,萧玉辰在离漠的位置是比较稳固的。
只不过婉词来了以后,她与萧玉辰细细的商议一番,得出了一些结论,萧玉辰的方案虽然可行,但是却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首先有浊必有清,虽然萧玉辰行事沉稳老练,一般不录什么把柄,但是把自己依附于元庭这类唯利是图的人身上,一旦元庭失势,难保他不会拿萧玉辰出来顶嘴。第二,这个计划情况有变,对外征战,需要能打胜仗,否则多吃几场败仗,纳兰隽很快便会龟缩不动,不肯出兵。如今离漠已无什么能征善战的将领,要靠打胜仗来保持纳兰隽的扩张之心很难。
那么既然没有外耗,那么单纯的靠朝廷里的奸臣贪污弄权,以离漠现在的国力,短时间之内是没有办法逼生民变的,而且纳兰隽算不得昏庸,一旦没了外战,再稍稍有人提醒,难保他不会突然想通开始整治超纲,那个时候萧玉辰所有的谋划可能都会功亏一篑。
而秦婉词当初在药王谷的计划则是一心扶持连皓月,使他代替宿伊成为离漠新的军事支柱,而后暗中解决纳兰英与纳兰央,让纳兰隽无人可以传位,最后再利用连皓月连家之后的身份,掌控朝纲,然后再让靖朝招安连皓月。之后,为了确定连皓月是否可能接受招安,秦婉词观察了连皓月很久,也试探过多次,最后确定这个年轻的男子,和他的父亲一样,不愿与靖朝开战,不愿百姓受苦,甚至心底深处也是希望能与靖朝联合的。这样之后,她才开始安心的辅佐连皓月。
就着这个计划,萧玉辰与秦婉词也商谈过许久,不停地修改着漏洞和规避可能的风险,再融合萧玉辰之前的计划,得到了一个新的想法。先行扶持连皓月,帮助他在朝中站稳,之后以连皓月的领军的本事,纳兰隽便有了能力向外扩张,不断消耗国力,而在外战消耗离漠国力的时候,连皓月也能凭战功积累不少的声望。同时萧玉辰在朝中帮助平衡连皓月与印家还有元庭两方的冲突,让他们不至于威胁到连皓月的发展,而后再慢慢笼络北部那些被连战带出来的老部将,形成一批以连皓月为核心的私党集团,至少能与印家元家的对抗之中不落下风。最后时机成熟之时,除去纳兰英和纳兰央。没有了继承人,各方势力全部都会蠢蠢欲动,只要稍稍挑拨一下,离漠各大势力便会各自为战,只要在他们互相结党合作之前,与靖朝里应外合,逐个击破,应该不会太难。
将自己云萧玉辰的计划全盘你托出,秦婉词难免有些忧虑:“老国公,按照我和玉辰哥的计划,是打算在连皓月地位稳固的时候再去对付纳兰英和纳兰央的,可是现在连皓月还未成事,纳兰英和纳兰央就已经死了,这……”
元疏与元徵听了秦婉词二人的计划,寻思了一番,确定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实施,眼见秦婉词与萧玉辰皆面有难色,元疏笑道:“王妃,在你没有帮助连皓月成事之前,我的计划一直都难以成型。因为以元家一己之力要对抗印家与纳兰王族实在不容易。但是,自从我发现连皓月在慢慢起势之后,我用了几十年布的局很快就能收网了。”他的语气十分自信,仿佛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你不就是担心连皓月站不稳脚么?你放心,北部连战当年的旧将,我早就笼络了多年,只要他打赢了这一仗,整个元家都可以成为他的后盾,这可比你们让他慢慢积累要快得多了。”他停了停,转头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天空,淡淡一笑:“而现在,在连皓月在外征战的时候,我们也不能闲着,至少现在得先除去一个大敌才行。”
萧玉辰眯了眯眼,一下便知元疏所说的大敌是谁,他冷冷一笑,目光冷狠沉着:“我看这一回,印家的好运也该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