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霖晖拼死朝太和殿跑去,夏舒征气喘吁吁地跟在他后面也跑着,道:“段大人,只怕是來不及了,早朝像是已经开始了。”
夏舒征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冰刀一样在段霖晖胸口來回的滑动,让他的心几乎滴血。不行。杨正清,你不能那样做。你会死的,你斗不过萧城毅,沒有证据,你贸然出手,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你千万不要说出來啊。千万要再等一等。
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太和殿跑去,路上的侍卫看见两位位居三品的大臣不要命地跑着,都被这种骇人的气势给吓到了,都自主的向边上让路。
好容易跑到了太和殿,段霖晖一把冲进去,正要说什么,却听见有一人跪在大殿中央,正朗朗说着什么,他定神一听,眼前几乎一暗,心道:完了……
杨正清跪在大殿的中央,字字泣血,道:
代左丞相职、先帝顾命之臣杨正清谨奏:
臣孤直罪臣,蒙天地恩,超擢不次。夙夜祗惧,思图报称,盖未有急于请诛贼臣者也。贼臣者,乃辅政王毅也。
方今四方未平,京师有贼,试问,内贼不去,安可除外。敢列贼臣罪状十处,为陛下言之。
祖制,陛下有恙,以拟旨专责左右二丞。然西平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无丞相名,而有丞相权,虽为辅政实为摄政,坏祖宗政体,大罪一也。
前贺兰筑城,靖渊守城,此一大机也。然西平擅自调换,取其亲信为帅,至西北败绩,尤不悔改,是误国家之军机。大罪二也。
西平多有爱臣,京查多顾所爱之臣若江越,曲意绸缪,终加蟒玉。此乃营私,大罪三也。
王纪、钟羽正先年功在国本。及纪为司寇,执法如山;羽正为司空,清修如鹤。以未侍西平,顾斥逐,必不容盛时有正色立朝之直臣,爵人于朝,莫重廷推。大罪四也。
圣政初新,正资忠直。乃满朝荐刚正忠厚之臣,然抗论稍忤,立行贬黜,屡经恩典,竟阻赐环。大罪五也。
陛下安时用一人,西平曰“我荐也”;斥一人,曰“此非我所亲,故罢之”。陛下宥一人,西平曰“我救也”;罚一人,曰“此得罪于我,故报之”。伺陛下喜怒以恣威福。群臣感西平甚于感陛下,畏西平甚于畏陛下。欲天下以陛下之善尽归于西平。是掩君上之治功,是窃君上之大权。大罪六也。
夫宠极则骄,恩多成怨。西平以辅政之名,不细考察,设司粮,建大坝,强窃国库,断国根本,大罪七也。
知左右侍从之能察意旨也,厚贿结纳。凡陛下言动举措,莫不报西平。是陛下之左右皆贼西平之间谍也。大罪八也。
西平进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堤防,介介不释。深恨先帝遗诏,深嫉陛下,是以以药至陛下重病,破天子龙体,此乃大逆之罪,大罪九也。
颠倒铨政,掉弄机权,以皇太子年幼为由,意图废太子,立新皇,天下不容,大罪十也。
西平十罪,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罪罪当诛。
臣早年为官,实为布衣,后受先帝赏识,重寄于话言,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
然臣蒙先帝、陛下特擢,乃亦每事依违,不敢持正,实乃负国,臣万死不能谢其罪。
然陛下春秋鼎盛,生杀予夺,必可自主,伏乞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用消隐忧,察西平之奸。或召问豫昭、镇南,北淮三王,或询诸臣。重则置宪,轻则勒致仕。内贼既去,外贼自除。纵云殊亦必畏陛下圣断,有所折服。若此,臣死且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