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隽同意出兵是建立在宿伊此战能一举攻下平野城,可是大半月以来,宿伊在平野城毫无建树,在檀州兵力不多之时,不发起速攻,反而等着萧奕洵带大堆援军到来时正面冲击,消息传到离漠王城且柔城,又是引起一片喧嚣。
恰巧这时,靖驻离漠西部边将李元慤突然起兵猛攻离漠边城河泽,河泽是离漠皇室外戚印襄的封城,印襄是纳兰隽的宠臣,红的半边天,他见自己的城池被攻,自然是大急,李元慤又是一员名将,河泽城在他的猛攻之下一定朝不保夕。所以他急忙向纳兰隽求情,请求宿伊火速救援。
纳兰隽见此状况,迟疑二三,毕竟宿伊正在平野与靖军交战,贸然撤回定是不好。印襄见纳兰隽犹豫起来,便声泪聚下地劝道,宿伊贻误战机,不攻檀州,导致靖朝援军到达檀州,使檀州苦攻不下。他又道檀州攻不下,又失了河泽,一定会使离漠在若伊,贺兰云殊,靖朝面前颜面大失,况且宿伊一直拥兵自重,不得不妨。
纳兰隽被印襄的话所打动,便准备派人让宿伊火速撤兵,支援河泽,但此时有一人却站了出来告诉印襄,要让宿伊退兵,简单的命令根本行不通,必须要让纳兰隽动用王令。此人的一发话点醒了印襄,宿伊向来我行我素,秉持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若是宿伊不高兴,他定不会撤回大军,所以唯有请求纳兰隽动用全国最高的王令才能逼得宿伊增援河泽!
所以,现在这枚王令就握在了宿伊手中。
连皓月听完前因后果,又怒又急,破口大骂:“简直胡闹!河泽是个什么破地方,也值得李元慤大举进攻?印襄会不会动动脑子!这样一来,岂不是落得和百里齐一个境地?!”他脑中飞快的旋转,一瞬间便理清了所有的事情,河泽根本不是军事要地,如要攻占,李元慤早就发兵了,为何偏偏等到现在?这很明显是靖朝采用的围魏救赵之计。他深信一旦宿伊退兵,李元慤立刻就会退兵。
对于那个脑袋装水的白痴贵族印襄,连皓月向来嗤之以鼻,如今更是愤怒难平:“且柔的那群无能之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檀州一战已经进入最紧急的关头,双方都是强拉着的一根弦,如何能退兵!”他赫然道:“不能退兵!不然我们功亏一篑!”
申惠知道连皓月的决定是对的,但他却是无可奈何:“皓月……不尊王令……纵使胜了又能如何?”他看着连皓月,重重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道:“你忘记你父亲的下场了?”
连皓月猛地噤声,他看着申惠,又看着近在咫尺的檀州城和漫天的硝烟战火,回想起了以前的往事,眼中布满悲凉,突而内心涌出巨大的痛苦,他俊秀的容颜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他忽然大喝一声,用力的一拳砸在身旁的大旗之上,因为力道太大,拳头粗的旗杆拦腰折断,令旗“噗!”的一声落了下来。
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而此时,手握王令的宿伊显然已经怒不可遏,他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王令,眼神杀气四射,一种要将人千刀万剐的杀意,他怒喝一声:“撤兵!”而后突然飞身跨上战马,来到交战处,手提长戟,瞬间斩杀数名靖军,鲜血沾染了他的盔甲与披风,映照着他嗜血的神情,犹如地狱的修罗一般。
申惠见宿伊暴怒如此,也是长叹一声,便像个军下令退兵。
连皓月眼中也涌出了无可奈何的泪水,宿伊提着满是鲜血的战戟朝连皓月走来,怒气仍然未平,他暴戾地狠狠道:“我,定要杀了印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