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应头痛欲裂,他少有这样无措的时候,可事情的发展根本超乎了他的能力跟想象,他面色发白的紧盯着自己的手掌,缓缓的将脸埋了进去,狠狠的搓了几下,可这也没能叫他更清醒一些,他揉了揉头,只觉得百般糊涂。
还是黄翌青先出了声,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声音出口还带着几丝颤意:“这......也不一定就是那老参的事......”
东平郡王听见这两个字,像是被火烧了屁股,急急忙忙的抬起头来,深刻的盯了黄翌青一眼,不久之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不。”他说,已经先忍不住笑起来:“一定是那老参的问题,不然为什么父亲无缘无故的就中了毒,他的膳食从来都有火者先行试菜,唯有这根老参,贵重非常,又是由我所送,才略过了火者,直接进了父亲肚子。”
钱应也吐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内心揣了颗沉重异常的石头,压得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他亦忍不住开口接了东平郡王的话:“太子殿下身体不好,平素难得出门,可今次却因为太孙殿下的婚事往礼部衙门走了一趟,同礼部尚书商量亲迎的事,也正因为这样,锦衣卫如今才往那里去查了,查来查去,到时候,还是会查到东宫的吃食上头。”他说,俨然也已经认定就是老参出了问题:“而这颗老参是您亲自献上的......”
钱应面色发白,他说不下去了,太子今天吃过的所有东西,全都会被彻查,今天东宫的厨子乃至试菜的火者已经全部抓去诏狱了,很快周唯琪献过一颗老参的事就会被锦衣卫查出来,到那时候.......到那时候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黄翌青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哆嗦,万分不解又带着些怨气:“锦乡侯怎么会给一颗有问题的人参送上来?!他安的是什么心呐!”
钱应跟周唯琪对视一眼,又都不约而同的转开了脸,是他们太大意了,在范良娣设计韩正清的西府儿女,把人家整的家破人亡之后,他们居然还会对韩正清送上来的好意欣然接受,他们真是也被范良娣的过度自信带的脑子都糊涂了。
周唯琪双手紧紧攥着床沿的柱子,过了许久才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忽而问了一声:“周唯昭呢?”私下里,他向来称呼周唯昭的名字。
钱应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他是知道最近一定有事发生的,他派人跟定了宋楚宜,知道宋楚宜出城陪她那个什么过继来的姐姐去城外做道场了,太孙殿下这么看重这门亲事,这么看重宋六小姐,应该是一同出城去了。
他爬起来,像是重新活了一遍,努力的摇了摇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他看着周唯琪,面色沉沉的发问:“殿下,您今天去见太子殿下的时候,太子殿下同您说了什么?!”
太子昨天已经跟周唯琪透露过要宋六死的意思,如果太子要宋六小姐倒霉,那今天跟着出城的太孙殿下,会不会一同遭殃?虽然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钱应觉得太子是真的有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的,他盯紧了周唯琪,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他一定有跟您说过什么吧?您快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