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
不知不觉,晚会进行到了中段。一位穿着蒙古长袍的女歌手站在台上,独特的女中音瞬间征服了百万观众。
“咦,这不是德德玛么?79年天桥演出,我还去看了。”
“她好像第一次上电视吧?早该请她来了,央视也不道干嘛的!”
“去把你爸叫来,他最爱听这歌了!”
这首歌70年代就有了,德德玛将其唱红,她这种风格的歌手很受中老年人喜爱。
一时间,原本没啥兴趣的父辈们也坐在了电视机前。
“大家都知道,德德玛是蒙古族的非常优秀的女歌手,而我身边这位,同样是蒙古族的一位优秀歌手,来先自我介绍一下。”
主持人又跑到圆桌旁,腾大爷外表粗犷,上电视还挺腼腆,简单跟大家问了个好。
“为什么要采访这位呢?因为他会蒙古族的一种非常独特的唱歌技巧,叫呼麦。呼麦的特点,就是一个人可以同时发出两个声部。我也没听过,现场就请您给我们展示一下。”
主持人很会调动气氛,“大家安静,安静,仔细听一听,是不是两个声部?”
“……”
全场目光注视,腾大爷拿着麦克风,嘴巴张开,也没见怎么动,忽地就有一股奇怪的,形容不上来的声音发出。
难以想象的低,好似什么弦在拉扯、振动,又好似源于大自然的一种古老声响,共鸣强烈,神秘苍凉。
“哇哦!”
所有观众齐声惊诧,他们听不出两个声部,但能听出这个声音的独特和珍奇。
“哗哗哗!”
掌声雷动。腾大爷也有点紧张,慢吞吞道:
“呼麦是阿尔泰山原住民创造的一种歌唱艺术,在国内的蒙古族地区已经濒临失传,只有少数老人才会。我也是偶然吧,跟一位老牧民学的。那么借着这个机会,我希望大家多多关注这门艺术,把它传承下来……”
“……”
京台大楼的会议室,气氛愈发凝重。
每当以为他们没有新招数了,结果又冒出一个亮点,还是以前从未见识过的亮点。
“剑走偏锋!绝对的剑走偏锋!”
一名编导忽地大声道:“不用担心,他们支撑不了一整台晚会。我们才是堂堂正正,我们才是王师!”
“不,虽然形式上创新取巧,但节目质量也很过硬,像德德玛,我们都知道这个歌手,可为什么……”
邓在君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屏幕里灯光暗下,并打出了一行字:
“舞蹈《雀之灵》,表演者杨立萍,中央民族歌舞团。”
灯光骤然全灭,跟着几束白光射下,轻灵的音乐响起,仿佛有一只孔雀沐浴在月光之中。
它孤芳自赏,临水照花,翩翩起舞……
像一潭水,被石子一击,起了涟漪——那只手酥软无骨的颤动着,慢慢波动至全身,时如春水,时如流云。
美,有很多种。
那身影看去,先觉柔美,渐渐的,柔美中又透出一种挺拔。
她的美异常骄傲,异常神气,恰如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孔雀。
“……”
众人再次被刷新了认知,刚才说剑走偏锋的那位也不言语,瞪大眼睛死盯着电视机。
而与此同时,在城区,在京郊,无数观看晚会的家庭里,审美前所未有的无限趋同。
《雀之灵》之前只在比赛中跳过,第一次较为普遍的展现在观众面前。
由于精神生活的极度缺失,老百姓看什么都好,尤其西方的器物文化大量涌入,这种民族的东西不怎么受年轻人待见。
但此刻,都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自然与民族文化。
“呼!”
邓在君愈发疲惫,再看到陶金带来的让全场大呼小叫的霹雳舞,看到阿毛大气浓厚的独唱,看到单田芳难得的亮相,看到最后的大轴子《英雄母亲的一天》……她也只静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
她赫然发现,央视春晚能比的,只剩下舞台、舞美、演员阵容和覆盖面了。论创意,差远;论亲民,差远;论节目质量,倒是棋逢对手,也是唯一欣慰的。
但不值得骄傲啊!
一个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一个啥都没有,结果平分秋色,那就等于失败!
京城的老百姓可不管这些,随着晚会进行,观看人数节节攀升。原本不爱看,不想看,忘记看的也坐在了电视机前,其乐融融。
“妈,快来,这小品可有意思了!”
“奶奶,快过来,哎呀,逗死我了!”
“哈哈哈!”
不断的招呼家人朋友,都为了屏幕里的那位老太太。
“就昨儿晚上那个,电视演的《昨夜星辰》。”
“您会唱《昨夜星辰》?好!太好了!您现在就来两句……”
“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坠落,消失在遥远的银河↗↘↗↘,这咋变味儿了?”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