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支军队的给养很依赖就地补给。
何处去补给?去年不是逆着摩泽尔河航行顺路抢了个村子吗?这次当然要抢掠更多村子。
奉旨劫掠的罗斯军绕过化作废墟的科布伦茨,黑狐带着大将、成为男爵的瓦迪,另有那两位早早投诚的来茵高骑士、现在紧急为男爵的吉尔伯特和巴拉德。
瓦迪对抢掠纵火毫无心理负担,后两位就差了点。带上此二人实为黑狐的要求,他们要继续通过战功证明自己的确已经效忠了拿骚。
这对吉尔伯特和巴拉德是一场挑战,即便是奉旨劫掠,于心也不是很情愿。
接下来的航行暂时不需要欧姆来特的向导。
且看这个东王国的军士,他打扮成所谓诺曼罗斯人的样子,穿上蓝纹白袍心态都变了。仿佛被压抑的灵魂得到释放,他知道穿上这身衣服即可将信仰戒律抛诸脑后。至于作恶之后的灵魂会下地狱?谁知道呢?他左看右看,这群罗斯人什么都不在乎,自己也许……
这不,舰队逆流而上再度抵达曾被洗劫的“黎明山谷”。此地河道大拐弯,右岸是陡峭石壁,左岸则是平坦之地。
村民忘不了他们曾遭遇的困难,将两头尖尖的怪异船只称之为“撒旦使徒”。
“撒旦!又来了!大家快逃!”
报信的人冲到村庄,消息迅速传遍这一小村,而村里修道院新挂上的小铜钟被疯狂敲打,教士亲自带着村民逃向西边的山林。
铜钟的声响太过于明显,急于得到补给的战士们立刻登陆,大伙儿无所谓村民比上一次逃得更快,只要大军得到补给品即可。
“这地方有苹果酒吗?”心心念念琼浆玉液的战士迅速完成对村庄占领,接着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搜查。
所谓甜蜜的苹果酒没找到,却找到了一些麦子、鱼肉干、略发臭的干酪,以及十多个木桶。它当然不是苹果酒,打开木桶扑面而来的是麦酒特有的香气。缴获一些低质量发酵麦酒不愧,军队便在黎明山谷扎营,分享缴获的麦酒,宰食本地人来不及带走的牛羊。
据说这地方属于特里尔,不是盟友就是敌人,据说特里尔大主教就是支持洛泰尔的,按照条约对此地进行破坏可谓义务。
他们归根到底还是罗斯军队,这不,大清早快要熄灭的篝火又加些柴火点燃。
战士们从各地借宿的民宅走出,纷纷去篝火处领取点燃的火把。
肥胖的黑狐作为行动指挥官,当属他要手握一根火苗甚大的焦黑木棍。“兄弟们!去年咱们因为降雨没大规模焚毁这个村子,今年可不能放过它。跟我走!纵火!”
众将士一呼百应,这其中吉尔伯特与巴拉德也不得不握紧燃烧的火把。
“还能有什么办法?跟着他们纵火吧。”
“也只能如此。归根结底是路德维希下达的任务,我等只能遵命。愿主宽恕我们。”
至少村民跑了个干干净净,单纯纵火两人没多少负罪感,他们与罗斯人一道令黎明山谷村付之一炬,罢了还宰掉所有的牛羊,特意砍掉牲畜的四肢连夜烤了半生不熟充当军粮。
大桨继续划水,罗斯舰队持续逆行摩泽尔河,他们的身后是浓烟滚滚的村庄,无出其右的这烟尘又被不是很远处的特里尔居民看得清清楚楚。
在大教堂的断壁残垣上,教堂复建工作在继续。到底特里尔是一座罗马时代的石制古城,哪怕经历大火,在废墟上修复木建筑并非难事。
去年无处可去的难民纷纷归来,在废墟上艰难重建自己的家园。过境的法兰克大军据说是要收复被诺曼人窃据的科布伦茨,他们正义之举为民众欢呼,苦于无力复仇的民众自发赠予进军的昆汀旗队一些物资,包含着必胜的新年看着这支法兰克军队逐渐消失于视野。
北方的浓烟是怎么回事?
精神敏感的特里尔居民顿时人心惶惶,吃一堑长一智的大主教赫托无奈连夜召集下级教士,再面对涌入仍在缓慢修复的教堂中的近千名民众,他无奈宣布:“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立刻撤离。上帝会惩罚那些魔鬼,而我们必须生存。”
属于特里尔居民的大撤离开始了,教会在这里充当大贵族的存在,民众完全听从大主教的命令,他们没有一丝的抱怨,就按照主教致命的撤离路线尽快离开。
他们难道不试图反抗一下吗?
即便吃过大亏的赫托有这般想法,时局之下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权力。特里尔主教区是帝国派的一员,赫托支持洛泰尔为“唯一的罗马皇帝”,教区获得很多特权,作为交换本地不可以私自招募佣兵,现有的佣兵只协助征税且原则上听从国王调度,本地的防御完全外包给了中王国的军队,驻军的大本营就设在不是很远的卢森堡堡垒要塞。
哪个文明的贵族回去袭击修道院乃至焚烧大教堂?这种恶人必将遭遇征讨。
但诺曼人根本不吃这一套!
当初与先王虔诚者路易做的约定,本质是不设防的特里尔教区从没想过自己身在帝国腹地,还能被一群渡海而来的诺曼海盗袭击。
他们只能逃亡,赫托已经下达了的撤离命令,指明民众向着安全的梅茨方向或是萨尔方向撤离,为避免暴露自身,尽量带着细软钻入山林,要结伴而行避免遭遇熊、狼的袭击。如此赫托带着教士们,将圣器等重要物品连夜装运马车,以马车运输的方式沿着河畔的罗马大道直奔梅茨而去……
黑狐的军队抵达特里尔已是他们离开黎明山谷后的第三天,所有战士达成共识,他们考虑到特里尔去年吃了大亏,今年可定要对城市做好防备,兄弟们即将面临心动的第一战。他们花费一些时间磨刀,进军时候更加小心谨慎。
奈何,当他们第二次抵达特里尔,看到的几乎就是一座空城。
只有少量人在河畔码头晃荡,一些小船看起来是打算离开,且已经有一些小船在奋力向上游划桨。
“怪事,他们是要逃?!”黑狐眯着眼已经猜得不离十。
同在旗舰的瓦迪不禁抱怨:“说不定咱们的纵火又暴露行踪。他们有了时间逃走,我们怕是抢不了多少东西了。”
“无所谓,这片城市还是废墟模样。你瞧,我们放的火把城门都熏黑了。”
“哈哈,我看也是。我们怎么办?”瓦迪再问。
“上岸,休整!但愿我们能找到好东西。”
那所谓被大火熏黑的门就是尼古拉斯门,它在三百年前就已经被烧得发黑,去年的大火是让它黑上加黑。
军队还是在城里抓到近百名爱惜细软没来得及逃亡者,在闻讯一些情况后,俘虏的一半被故意押到河畔挨个斩杀。
另一半的俘虏就在惊恐中目睹着残酷杀戮,可是他们却被释放。
自己成了残酷手段的始作俑者,黑狐目睹沿河漂流的死尸一副无动于衷模样。
他拍打着肥硕的肚子,以故作结巴的法兰克语对着吓傻的俘虏大声吼:“我们是诺曼人!你们逃走吧!告诉见到的所有人,是诺曼人杀了你们!快逃吧。”
被饶了一命的俘虏一时间连逃命都忘了,在一番踢踏后才连滚带爬的逃跑,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该怎么办?”洗干净斧头的瓦迪木着脸问道。
“在此过夜一晚,明日纵火,之后离开。”
就如黑狐所要求的,次日的舰队继续逆流而上,他们的身后是火势愈演愈烈的特里尔城,那些辛辛苦苦新造的建筑尚未完工就重新陷入火海,一切就是历史的重演。
然黑狐的舰队现在已经深入法兰克的精华区,沿摩泽尔出现的村庄逐渐变多。大量村子都在远离河道的区域拔地而起,袭击他们属于浪费时间,索性放过他们。
可惜河畔所遇的全部村子都是必须袭击的目标。
他们杀戮、纵火,这一次大军终于掠到了一些年轻女子。兄弟们彼此倒是很讲理,女俘是谁抓的就归谁,他人敢染指就是坏规矩,就按照大伙儿约定好的对有罪者砍下一根手指。
精神崩溃的女人稀里湖涂坐在匪徒的船上,她们注意到这些人衣着统一,特殊的船只好似是所谓的诺曼人。难道诺曼人这种传说中的怪物还能出现在这里?这些法兰克年轻女子什么都不明白,只能蜷缩成一团等待未知的命运。
甚至,她们不知道这支舰队驶向何方。说来若非一些变故,这些女村民一辈子都会住在以村庄为中心方圆不远的区域内平静度完一生。
她们只是到有个叫萨尔的地方,殊不知,现在诺曼舰队已经摸到了萨尔的边缘。
一座小规模的石质建筑群赫然出现两条河的交汇处,建筑群一副破败景象,倒是旁边有一座村庄。
沉寂多日的向导欧姆来特指着那座事实上的废墟大声介绍:“你们的船队走这条支流!那是康泽z废墟,支流就是萨尔河,从这里进入我们终将抵达萨拉布吕肯!”
黑狐顿时精神抖擞,他还看到了所谓废墟附近还有一个村子,不得不再问一个:“那个村子,是属于特里尔,还是属于萨尔男爵的?”
“是萨尔男爵的!”
“好!兄弟们!”黑狐以年轻憨厚的嗓音勐吼一举:“向村庄进军!登陆抢掠,凭本事发财的机会就是现在!”
于是,所有长船开始冲滩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