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说到此处,摆摆手,示意杨师道可以走了。
杨师道犹豫了一下,果断的答应了一声,快速的离开了武德殿。
没过多久以后,在京的杨氏族人就聚集到了杨师道的驸马府。
入夜的时候,杨师道跟族人们商量出了一个结果,答应了李元吉的价码。
不过中间却出现了一点波澜,那就是杨氏将苏定方等人抢去的七万多石粮食也算在了其中。
对此,李元吉表示反对。
“我让你们杨氏三五日之内给我一个答复,可你们足足让我等了小半个月,这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武德殿内,已经掌了灯,李元吉坐在灯火摇曳的地方,盯着满脸疲态的杨师道质问。
杨师道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事已至此,已经没必要再在这件事上做太多的计较了,李元吉纯粹就是趴在杨氏背上吸血,杨氏只要还惦记着赵州李氏的家业,就只能任李元吉宰割。
一百万石粮食都给了,七万多石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就当是个添头。
最终,双方商定,一百万石粮食分十次交付,其中四次运往洛阳的粮仓,以填补洛阳粮仓的空虚,六次运往长安,以填补长安粮仓的空虚。
在商定完了交付方式的第二日,杨师道就带着府上的仆人们押送着十万石的粮食到了民部交付。
李元吉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要少了。
因为据长安城各处的探子密报,杨师道在筹措这些粮食的时候压根就没费什么工夫,只是带着人在府上的粮仓,以及公主府的粮仓搬了搬就凑齐了。
据说他府上和公主府府上的粮仓里仍有余粮。
而杨氏在京的其他族人府上的粮仓还没有动,杨氏在京开设的粮铺里的粮食也没有动。
杨氏在弘农的几处存粮的地方的粮食也没有动。
李元吉杀猪的心思就更浓烈了。
因为他清楚的感受到,大唐不是没有粮,大唐也不是没有充足的粮食供应给百姓,而是达官贵人和世家豪门的人将市面上绝大多数的粮食都收集起来了,囤在了自家的粮仓,情愿看着粮食在粮仓里发霉,也不肯拿出来发卖。
这就造成了明明今年是个丰收年,朝廷却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大军,也没有足够的粮草去赈济百姓的窘境。
这跟有钱人将钱埋在地里,也不愿意拿出来在市面上流通,使得国家出现了钱荒是一个道理。
虽说这些粮食、这些钱,都是人家凭本事赚的,人家可以随意处置,但占据国家相当大的资源赚到的钱粮,不拿出来供应国家,对国家来说没有好处。
时间长了就会出现缺粮、缺钱的窘境。
粮食还好,每年都有新增,可钱就那么多,你囤一部分,市面上就少一部份,囤的多了,市面上流通的就少了。
国家要是能找到新的矿脉,能组造出更多的钱还行。
要是找不到,那就会闹钱荒。
国家的经济就会出现重大的动荡。
所以,站在掌权者的角度看,这些人都是猪,都该杀。
掌权者需要维护的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又或者是某一群人的利益,而是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只要能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维护好,掌权者屁股下的位置就会稳如泰山。
至少,国家内部不会有太多人反你,也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
至于国家外部,那又是另外一种问题。
李元吉有的是办法打破这种达官贵人和世家大户垄断钱粮的窘境,无论是开发滇铜、发行交子,亦或者是南粮北运、大力推广水稻种植,都能解决这个问题。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
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就是突厥人来犯的事情。
九月二十五。
突厥十万大军兵临雁门关,赤塘关和石岭关也相继告急,大唐内部一日三惊,太原、都畿道、河北道各地的百姓人心惶惶。
但长安城内却一片歌舞升平,除了粮价高了一些,杨驸马又往民部送了一些粮食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从赤塘关的羊驮寺巡视到雁门关的李孝恭,看着关外绵延了数里的突厥大军,不仅没有慌,反而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李世勣身穿着一身山纹铠,腰挎着一柄长剑,站在李孝恭身边,同样皱着眉头道:“看来殿下猜对了……”
李孝恭凝望着关外的突厥大军,郑重的点了一下头道:“突厥人看似很多,可控弦之士其实只有不到三万人,剩下的多是仆从和奴隶,想要攻破你我镇守的雁门关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攻打何藩仁、阚棱、牛秀镇守的苇泽关也会崩一口牙。
更别提去赤塘关和石岭关攻打黄君汉他们了。”
李世勣沉声道:“所以这里所有的兵马都是疑兵,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我大唐大量的兵马,使得内部空虚,他们好趁虚而入?”
李孝恭点点头道:“应该是如此,不过不排除颉利是在迷惑我们。”
李世勣看着李孝恭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继续派人查探消息,还是派人回去禀报消息,又或者双管齐下?”
李孝恭略微思量了一下,沉声道:“双管齐下吧。”
李世勣似乎并不意外李孝恭的选择,点了一下头,又道:“那要是查到此处的突厥大军是疑兵,突厥真正的大军去了长安,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孝恭愣了一下,错愕的看向李世勣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吞掉他们,颉利既然敢拿他们来湖弄我们,那就别怪我们将他们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