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临时租的宅院,原本马车套了,要送四哥儿回去,谁道前头顾夫人的手下来了,王老爷认识,顾夫人称小石,其实顾夫人舅家的孩子,沾着亲呢。
当即也不敢拿人当下人看,亲自出门接待。
苏石毅给王老爷送招商邀请函的,送完了说“……我家黎老板上次远远瞧见王老爷后头跟着的像四哥儿?老板差我问问,能不能借四哥儿帮帮忙?道王家的哥儿金贵——”
“啥金贵的,都普通人,顾夫人要使唤才赏脸呢。”王老爷当即笑呵呵迎合,让底下人赶紧去叫四哥儿。
也幸还没走。王老爷想,顾夫人就见了一次四哥儿就记上了,可见他带四哥儿过来没错。
四哥儿听到不走了,还要去见顾夫人,又被妈妈按着换上了最的缎子衣裳,去前头见到顾夫人的随从时没觉如何,可见到顾夫人时,羞的头都抬不来。
他穿的太难看了。
“你这衣裳不行,跟我身边干活容易划破了。”黎周周看出低头的王家四哥儿窘迫,上次远远见了一次,这孩子年岁小,一双眼明亮,可等他看过去了又忙低头,一脸的窘迫。
肯定也不喜欢这般装束。
“我衣裳你穿肯定不合适,太大了。”黎周周皱眉。
四哥儿壮着胆子,还低着头说“我带了我的衣裳,不过王妈妈不给。”
“苏石毅你再去跑一趟,把他的东西包袱带过来。”黎周周安排了,“你去洗把脸,一过来,我跟你说。”
四哥儿就去找自己厢房了,这里的下人给他送热水洗漱,他一进屋,立刻马上薅自己头发上的发带,扯疼了也不叫,把丢人的叮叮当当银铃铛给扯下来团成一团塞来,这才安了。
后来顾兆听说周周把王家的哥儿要来打工,这借口他自然不怎么信,“王家的哥儿,我像听你说过不识字,又娇养大的,估计连跑腿都不利索。”
要忙了需要人手,七八文就能招一壮汉。
“……当初小孟脾气也倔,看着刺头一,相公也买了下来。”黎周周回问。
顾兆便笑了,说“这时候的人,尤其灾民,一张张脸都麻木,像行尸走肉没了灵魂,小孟眼亮,身上还股不服的劲儿。”
“我当时第一次见周周时,周周的双眼便明亮的。”顾兆忍不住上前去亲,哪怕周周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站在村里,这些像一层纱蒙住了珍珠。
现在的周周便吹去了层纱。
村里在土里刨食的乡亲,一张张脸,其实顾兆现在回忆也记不清了,只丰收时,大家脸上的笑容,眼神的光亮,他才能记。
“四哥儿也,穿时下哥儿的衣裳,他觉窘迫,我觉他和我一样。”黎周周说。
这样的人,他觉顺手帮的情。
若四哥儿喜欢这样穿戴,喜欢被摆布接受长辈的安排,黎周周就不了。
王家四哥儿换上了他在家中的穿戴,也短袄裙裤,不过颜色藏青色,料子质地棉的,时候一天跟着顾夫人跑下来皱巴巴的,不过四哥儿倒高兴了。
他见识了许以前没见识的。
原来哥儿也能这般厉害,男人都听哥儿的话。
“不听哥儿的话,听我手里的权、钱的话。”黎周周说。
招商就在夫夫俩暂住的小院正院里办的。
黎周周把安排场的活交给四哥儿去统辖管理,“院子让人扫干净了,一张张椅子摆整齐,去木匠店找人打牌子,核记来客名单……”
四哥儿第一次干着活,些手脚忙乱,都怕自己办坏了。
“拿脑子记,一项项的干,记不住了问我。”黎周周说完就忙别的去了,他记本,每天要做的都列在上头了。
四哥儿见过顾夫人的本子,巴掌大,手里还一根炭笔,没写写画画,真,可他不识字,他要识字就了。
招商四哥儿忙前忙后布置场地,时候忘了一项不敢去问,还被顾夫人批了一顿,四哥儿面皮涨红——
“不许哭,我跟你怎么说的,记不住来问我,如今招商还没开,没做一切都能改,可要坏的拖到了招商当天怎么办?”黎周周凶完了,又把哪里做错了说一遍,“记住了没?”
四哥儿说记住了,里激了一股劲儿。
自此后,四哥儿不叫顾夫人了,改口同苏石毅一般叫黎老板。
招商开了。黎周周也紧张,虽说相公在第一排坐着,可主要的都他来介绍拉投资,于前两天还在后宅练习了一遍,捉了福宝相公给他当‘投资商’。
因为人数太,汪汪也乖乖并排蹲坐着客串了一把。
黎周周当时跟王老板说的场面,实际上招商商贾都给相公面子才到,他盖厂招工,当地的商贾一些言语他都所耳闻,就不觉椰子能赚钱,值花钱盖厂的买卖。
相公才跟他说了‘招商’,借着相公的官威,将些商贾骗进来坐下听演讲,之后就他来说这椰子买卖到底如何做,出什么产品,定价,人工,修了路路费。
“你把这些一说,底下坐着的都商贾,只要不傻,都道赚。”顾兆说。
椰皂椰糖椰蓉这些都能放的,虽说保质期没一年么夸张,可一月绝对没问题。椰蓉烘干的没水分,装在陶罐里用纸和泥糊口便能封存。
如今人手抽不开,后期在换橡胶圈密封盖。
椰糖也如此。
椰皂不入口,就更不用说了。储存方便,不占地方轻巧,路修了,也不耽误运送出去,各方面都计划筹谋了,还怕什么?
黎周周信足,就上了!
两厂,安厂和如一厂。安厂就当地李家势力大的,派出来的代表其实就给顾大人面子,没当回——像李家人这么想的,这里坐的全部都如此。
可随着黎周周介绍下去,原本‘看似认真听讲实则跑神遨游太空琢磨中午吃什么的’开小差商贾们,顿时慢慢精神来了,一眼神开始发亮……
自然成了。
“这椰皂如何做?真的能清洁身上头发污垢?”
黎周周“如何做这黎家技术入股,今天招商,每厂子再招三名大股东……”
大股东肯定晓怎么做的,这在吉汀当地开工厂,这些大股东都当地势力,椰子加工厂也不什么保密措施严谨的地方,买通工人就道了。
不过这些大股东也不敢不乱来——另炉灶啥的。
一黎家背后官府。二嘛厂子盖了,你只需要掏银子,每年椰子收成下来卖出去就钱拿,这可真坐着不动把钱赚了,还啥另炉灶霸占己的。
安厂李家占比大,比黎家稍逊一些,其他的刘家、王家、陈家三家,没散股民。这里的刘、王、陈都本地的姓氏大族。
如一厂看似人员,实则更管理关系也简单。
昭州王家,四哥儿的爹,其他两家乡绅,还来名的散股。自然黎家拿大头。
商贾们对此没什么说的,看似黎家实则背后顾大人支持着,他们还能跟官老爷斗不成?再者说了,现在家家都银子赚,不过比官老爷家的,这啥,就当孝敬顾大人一家了,这样生意才做的妥当。
两厂背后靠官,出去卖货,可比商贾们自己运送强太了。在商贾看,这买卖黎家一家做也做,完全把银子‘让’给他们赚的,因此对着顾夫人敬重客气许。
七月,椰子熟了,吉汀下的四镇百姓纷纷爬树摘椰子,或打椰子。厂子里收这,一椰子三文钱。这些本地人从小爬树练一身本,唰唰唰就爬上去了,因为县令交代务必注意安全,只余的拿根麻绳绑着自己和树——在本地人看这就费一层功夫。
啥怕的,从小爬到大。
吉汀县令也传顾大人的话,说什么‘安全作业’,这安全作业,吉汀县令琢磨了一通,觉顾大人真厉害,这词啊,意思让百姓安安全全的劳作,椰子卖的了,才能积攒家业。
四镇的椰子树,以前无人问津——或者说就镇子村子的人渴了摘一解解渴,平日里都不稀罕的东西,更别提摘下来换钱。
因为几乎家家门口都,且还许,谁家乐意买这啊。
换现代话就满大街的玩意免费的东西你还敢卖我钱?信不信我抽你!
现在则不管,都收,不论头大小一概三文一,但要的、熟的。自从消息传下去后,村镇的百姓天天夜夜的守在自家门口前的椰子树下头,小孩子在底下蹦蹦跳跳的掰着指头数。
一、两、三……数到就不了。
又去数旁边的树。
以前这椰子树不咋管的,如今就怕人偷,还没划分没人家的地段,的为了椰子树大打出手的也。
人穷一沾上钱就争执。
县令上报给顾大人,就听顾大人说“看着些别出人命,让村长调解一下,这些村里的杂,清官难断,今年第一年收椰子,百姓也穷久了,以后慢慢富裕来就。”
这都穷病才的争执,了钱就。
至于说官府下令这——面上看似不打了,不过记恨上,私底下偷摸干些鸡零狗碎的,顾兆又不没待过村里,时候背后阴人才防不胜防。
打完了面上撕了,两家就不搭理一段时间,总比来阴的强。
“你要不放了,带人马巡查几圈,威慑一下。”顾兆说。
吉汀县令一听当即就带人去巡街了,之后然太平了一段时间,还给断了几场官司,只就像顾大人所说,他听完这人说辞觉可怜家不对,可一听家说的,这家就胡搅蛮缠强说歪理。
最后只能各打五板子了了。
安厂和如一厂的加工热火朝天的干着。男女哥儿都招,男工负责劈砍椰子、运送、烧火这些,女工哥儿则复杂取椰肉,装罐这些活计。
所工种都一工钱,一天五文钱。
男工要力气大的,女工哥儿要年轻的手巧的,附近的村镇百姓都急了,送自家哥儿、媳妇儿、夫郎去干活,人家不收老人。些能进工厂干活的,原在家里地位低,没什么话语权的媳妇儿女孩哥儿,顿时成了家里的香饽饽了。
一天可五文钱啊!!!
就刻薄的婆母,如今都能见了媳妇露出几分笑,晚上见人收工回来,还给碗里放了些荤腥——别劳累坏了就挣不了钱了。
七月中,第一批货出了。
而吉汀到昭州的路早都修了,可以运送出货了。这次的货,卖到哪?
“去中原!”黎周周说。
顾兆笑了下,“这都快四月了,路应该也修的差不了。”
中原,打向昭州第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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