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看的心里称奇,还像东坪村传的那样,屋里黎周周当家。
顾兆进了里屋带上门,堂屋王婶明显自在一些,坐了没一会开始说起正事,说正事也不是直说,村里人尤其是妇人说老爱追溯源头,铺垫多。
“雪下的太大了,今年冷的不像,昨个儿夜里我都没敢睡踏实,就怕雪压垮了屋顶,半夜玲玲爹还有她俩哥就起去屋顶扫雪。”
王婶家屋顶是泥瓦片,可墙体不是青砖,是泥墙,盖的时间又久,雪一大睡都不踏实。
“干了半宿,回屋里人都累倒,躺在床上就睡……一大早我醒了,还在睡,想夜里辛苦了,早上买块豆腐,见天白菜萝卜吃换换,然后就听人说起炉子,我还想什么炉子,说大锅灶干什么,一仔细听……”
黎周周听明白了,是买豆腐时听到炉子。
应该是杏哥儿那传出去的。村里就他家和杏哥儿家有,不过也不是什么保密的,黎周周点头,说“十里村朱泥匠家订的,个炉子和锅加起三十文钱。”
“三十文?不是说十文吗?”王婶故意么问。她早上买豆腐,听见一起买豆腐的说什么炉子,炉灶有啥稀罕的?
仔细一听,才知道,昨个儿刘花香也买豆腐,说的炉子和灶屋的炉子不一样,省柴火不说,屋里也暖和,反正咋咋都好。
刘花香就是杏哥儿娘,黎周周婶。
王婶等豆腐功夫听完了。
昨个儿刘花香一说,大伙就问炉子么好,怎么买?多钱?长什么模样?去你屋里瞅瞅不。
刘花香说那不成,等过两天雪停了去十里村朱泥匠家才买,三十文一套炉锅,又说个还是贵了,我家杏哥儿只十文就买到了。
那大家伙听了怎么我们买就三十文,杏哥儿才十文?就说刘花香么好心说一大堆炉子的事,别是想赚她们十文钱吧?
刘花香本是想吹嘘好东西,西坪村她家杏哥儿头一份的有,至杏哥儿说黎周周先有的,刘花香不在意,黎周周和她家杏哥儿比?比不。被人一围,追问,说就不把门,明明杏哥儿交了不让说十文钱了。
可说都说了,刘花香没办法,就说她家杏哥儿有本事。
人又问了,杏哥儿么有本事,怎么你个当娘的还三十文买?
刘花香说不出个明白,推脱说买豆腐不闲聊了就走了。
村里妇人撇撇嘴,知道刘花香什么性子,爱吹嘘说大墙头草回倒,其他倒是还成,也不占谁家小便宜,偶尔说被吹捧乐呵了,还给你抓把瓜子吃。
干脆直接问杏哥儿成了,正好去看看那炉子什么模样。
然后昨个儿下午杏哥儿家里没停人,几个妇人阿叔都串门看炉子了,炉子上的水烧了一锅又一锅……
个不提。
就说早上王婶听几个人说起炉子,都是昨个儿去杏哥儿家瞧见的,确实好,说等雪停了让她男人和黎一起去十里村订。
那十文和三十文咋回事?王婶问。
人便说杏哥儿说了,她娘听差了,炉子是黎周周赘婿顾书郎画出的,还给刻了平安大吉的字,那顾书郎出了法子,自然给便宜十文钱。
众人都知道杏哥儿娘刘花香是个爱吹嘘的,自然信杏哥儿说的。
最近两天实在是太冷的,见过炉子的都心动,约一起买,讨讨价,不说便宜十文,便宜个一两文也成。
王婶买完豆腐做了饭吃过,一直想事,家里孙子冷的直哭,尿戒子洗了晾不干,又不白日里整天烧炕,那多废柴,还想拿镇上卖钱。
么一琢磨,王婶中午便黎家串门。
黎周周听王婶问价钱,老实把爹多跑了两趟,朱泥匠先了他们订的那套,以才便宜。
王婶不知道层缘故,但也没在意。在黎家坐了么一会,见了炉子,本是六七分的心动,现在是彻底想买了。
只是一想她买平白比黎家多十文,心里就难受。
“周周,你看你小时候,婶子也帮过你,炉子你不说说给我家也便宜十文?”王婶问。
黎周周不敢答应,好声好气说“王婶买卖不是我做,是我自己烧那指定给您便宜。我炉子买的早,听爹说收了个柴火费,白让朱泥匠辛苦,哪里还好意思再开个口。”
王婶脸上挂不住,又说了个法子,“你家不是买了俩,我看你点了一个,过的我也不嫌,不便宜卖给我?”
了几次就几次,反正炉子,便宜十文紧。
“婶子,我相公读书,那个炉子在里屋,不卖的。”黎周周摇头。
一去的,王婶脸上笑也没多了,最后也不坐,站起说“算了,不买了,我家情况紧一些,大人小孩扛扛就习惯了,冷不死人。”
说完带玲玲走。
黎周周送出门,回收拾了王婶和玲玲喝过水的碗。
“相公你怎么出了?”
顾兆拉老婆坐下,故意贴紧,又去捏捏周周脸颊,撒娇热闹说“我们家周周怎么不高兴啦?”
“相公你指定是听见了,还问我。”黎周周机灵了。
顾兆笑,捏捏老婆手指头,说“家里么久,我听你说的、看的,王婶是个老好人性格,今个儿说,气了有三四分,其实也是故意拿激你,让你内疚,然后便宜把炉子卖给她。”
什么叫小孩扛就习惯,死不了人。
不就是把她家里的矛盾问题,小孩受冻嗷嗷哭,转移到周周身上。
“我知道。”黎周周叹了口气,“是以往那我冷些没什么,但现在相公,我是不会给的。”
“就是心里难受。”
顾兆扑进老婆怀里,感动的说“我就知道周周最爱我了对我最好了,我也最爱周周好感动~”
黎周周本心里沉甸甸的,被相公一闹,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
事没解。你说让周周给朱泥匠开口,或许还便宜十文,但开了个口子,村里其他人听见了,不上门问?
村里遮不住什么事。
晚上雪停了,第天黎家院门口热热闹闹的五六个人说,是约去十里村订炉子,黎周周一瞧没王婶家,知道是的不买了。
傍晚踏雪有两人背炉子回了,剩下的几人空手,说订好了,三十文一套,隔三日再去拿。
三日,王婶家时不时孩子哭,吵嚷声。黎周周只听,倒是第天玲玲和她哥上门,都挺不好意思的,嘴还没张,黎周周先让俩孩子进屋坐,一坐就是一下午,给供热水。
次没煮枣子饴糖,他家也不是大户,不谁都供个。
黎周周只给相公泡了一壶。
玲玲和哥喝白水都开心。又过了一日,次玲玲哥还带了红薯,问不烤,烤就烤。玲玲和哥烤好了红薯,问黎周周吃不吃。
黎周周就吃了一小块。
当天夜里,黎周周心情好,脸上也轻松,解开了衣带,和相公闹了一回。休息时,黎周周搂相公脖子,脸上还有汗,面色红润,丝贴在脸上,顾兆温柔的将丝捋到一旁。
“心里轻松了?”
黎周周知道相公问什么,嗯了声,“也不是让他俩白烤火,我还吃了他家红薯呢。”
就一小块,稀罕的。顾兆亲亲老婆的唇,面色正经说“应该的。”
夫夫俩都知道说的是王婶拿激周周事。
村里取炉子天,队伍又多了很多人,还是没王婶家。不过黎周周已经不在意了。
如此过了七八天,陆陆续续的订炉子、背炉子,就是王阿叔家都买了,王婶大儿子也想买,拖到了年前十八,等他跟娘说好了,结果朱泥匠家封了炉窖,今年到头不做了。
等年再开炉窖。
过年是大事,庄稼人一年到头有的吃吃喝喝啥都不干的时候,就是张家的田氏,以前最抠,什么都往娘家拿供兄弟,在个时候都会割点肉见个荤腥。
过年还在忙,那第年劳碌不停一整年的。
有讲究。
黎大早在村里家家户户买炉子的时候已经忙不成,早上天还黑严实的时候吃口饭,背褡裢出门去杀猪,一直忙活到了十六、七,其他村子猪杀完了,到了东西坪两村。
些天,黎家每天都有猪下水,什么猪场、猪肝、猪肺等等。
幸好天气冷存住。
到了十八,村里人去镇上买东西,黎周周跟一起,跟相公说“村长家有牛,让我们讨个方便,次赶牛去,相公你走慢不好跟过去。”
牛是宝贝疙瘩,去的时候基本上是轮坐,还是靠走,回是驮东西。
轮坐的那都是张口说出的坐,黎周周还没坐过。他小时候个头没长起的时候,村长家还没买牛,等他十三四个头蹿起了,不好意思张嘴坐。
那么高的个子,不好意思占地方。
一直都是走的。黎周周没说,怕相公担心他累。
顾兆以周周也坐一会,走走歇歇也挺好,他是一起去怕耽误大家时间,就不去拖后腿了,在家看门。
次去镇上人多,天不亮大家村口汇合。有担柴火去镇上卖的,也有攒了一篮子鸡蛋去卖的。黎周周只背了个空筐,杏哥儿也是一样。
“幸好上次咱俩买了一趟。”杏哥儿说。
黎周周嗯了声,次主是买点糖和干果子,过年去拜访夫子,还有朱秀才家也去。
不好带的礼薄了。
“周周今年还是你去镇上啊?也是你爹杀猪,估计忙的脚不沾地。”
“你相公怎么不去?”
黎周周说相公身子弱,走不了远路以不去了。大家伙自然想到黎周周招婿成亲那天,接的哥婿顾兆是身子板弱,不过次没人说晦气,都笑呵呵说“你相公还小,那是没张开,多吃两碗饭以后一定大个子。”
“是啊,人相貌好还聪明,琢磨出的炉子好使。”
“今年天冷的厉害,幸好有个炉子取暖,比火盆可强多了。”
做饭烧水可不是比火盆好使。
“不愧是读书人,脑袋就是比咱聪明,还是平安大吉炉,多吉利。”
“幸好买的早,现在去买都不卖了。”
黎周周听大家夸相公比夸他还高兴,不过面上不显太多,就是笑笑应个。不过次去镇上,黎周周第一次坐上了村长家的牛车。
还是村长亲自开口让黎周周上牛车坐坐的。
因村长家也上了炉子,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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