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缓和了下来,“若是对方的手脚够快,这应当是你最后一次了,这些年难为大兄了。”
王操之的惬意慵懒顿收,瞥了眼道一,又恢复了原状,“哎呀,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兄弟,不过事成之后,你们得替某做一件事。”
不等两人反应中,他又说急忙说道:“安心安心,不会让你们难为的,《大周律》我也是记得滚瓜烂熟的人,”他的视线落在道一身上,狐疑的问王玄之,“不过是个小表弟回家,你们为何搞这么多事出来?”
王玄之冲他神秘一笑,“过段时日你便知晓了。”
王操之:“”
道一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九娘。
今日去谢家的理由是,秦云对九娘一见倾心,想再见一见,九娘本来抵死不从的,但听闻跟谢瑨没关系,这才勉强同意了。
其实上次见过谢大夫妇,她对两人没有心结,可是从来没有相处过,她突然有些忐忑,见到两人应该说什么,应该怎么做,还有那个与她命运相似,又截然不同的长姐。
对于这一切,完全没做好准备。
但要说不想见他们,又不尽然。
她害怕自己做得不好,全然不是长安权贵世家女子自小学的规矩礼仪,而是另一套道门规矩礼仪,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若是将来与谢家的关系公开了,她的‘粗鄙’,她的‘不学无术’,过往十四年的种种,指不定会给他们蒙羞,这一切都令她不敢主动,与谢家有所联系。
谢大夫妇又何尝不知,这才是他们想尽办法找理由,着王玄之两人,带她到谢家,幸亏那九娘被还回去了,正好给了他们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皮相、骨相、品种,皆具一流的狐狸,拿出去在京城贵妇圈中,谁不投来艳羡的目光,这个理由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因为被嫌弃,九娘又重新开始修行,体重不变的情况下,皮肉越发坚实,毛发更加的光亮,更适合带出去了。
路途再长,也终有时。
道一忐忑了一路,兄弟俩也闹腾了半天,或者说王操之单方面折腾,王玄之听之任之,毕竟兄长立刻要受委屈了,能不在这之前,让他出口气么。
即将到谢家时,道一抱着九娘下了马车,跟着兄弟两人后面,她抬起头望了一眼,刻有谢宅二家的牌匾被阳光照得清晰无比。
那是一块经过漫长的岁月,沉淀、打磨,还有无数先辈心血,才积攒下来的牌匾,谢家数代人的努力,方得以保存,且高高悬挂。
牌匾已经老旧,不堪重荷,若遇大风大浪,很可能在风中腐朽,随波而沉。而新的牌匾从旁窥伺,等着取而代之。
她的脚步,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子重、安道,你们来啦。”来人说话带着几分不着调,与他的身份颇有几分不符,这声音打断了她的犹豫,是二房那个逗鸟的谢二郎。
听王玄之分析,只要大房出现,二房便会老实起来,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便是那个精于算计的二夫人,也断然越不过他去。
道一抱着九娘,深吸一气,不再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