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露出口大白牙,她使搓揉着小姑娘的脑袋,“小紫芝真可爱,你看那人是大理寺卿,我只管验尸,旁的事我管不着,也管不来——”
王玄之心道,好歹你收住了势,江长史可是虎视眈眈,等着抓大理寺的小辫子呢。
他与江长史说,“今有案犯陈五被捕,对方不仅谋财害命,更是将死者的皮襄剥下,以其面容行事,做哄骗他人财产之事,犯案累累。”
“依《大周律》判:其一盗诈他人财物,未有悔过者,处徒三年,同犯朱氏已身死道消,故只记录在案,不再追究其罪,其子无辜,亦不予追责。”
“其二: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陈五杀人乃是事实,应属斩刑。”
“其三:死后剥皮其,乃属死后毁尸,减斗杀罪一等。”
“数罪并罚,当移交刑部,按律受刑,再判其斩刑。”
“江长史于此案可有疑议?”江长史此时才想起来,他们是来解决一对夫妻,与大理寺不良人产生了碰撞的事,不想后来的事情发展,到了一种神话般的地步。
他轻咳一声,呆呆的说,“王寺卿做得极好,下官再难想起更好的办法了,”他说完目光又落到了道一身上,“道仵作在衙门真的替人烤鸡、冻瓜、还借藤蔓当手吃糕点吗。”
万籁俱寂,众人盯着江长史。
江长史这才发现,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他黑色长胡随风舞动,面皮臊得慌,此时真想用脚抠出另一条汾水来,就此遁去,就无须受众人的目光注视礼了。
庆幸的是夜色浓,火把这会儿都聚在陈五身边,没能照出他黝黑脸皮都通红的事,都快知天命的人了,竟然还馋那两口吃的,但真的很好奇呀。
反正也问出口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江长史将脖子一横,正要拉下脸皮再问,却发现并没有真的笑他,他带来的人也是同样好奇,王玄之带来的人,则是以过来人的眼神探望。
王玄之更是认真的回了他的话,“确实如此,道仵作是乃是观中清修的道人,机缘巧合之下,与本官一拍即合,在大理寺帮忙验尸的。”
道一嘴角直抽抽,寺卿的嘴骗人的鬼。
他俩当初那可不兴一拍即合,分明就是双方行骗啊!
“原来如此。”江长史摸着长须点头,似有几分遗憾。
王玄之趁势打铁,“延州距离长安并不远,长史若有机会,可到长安来,见一见故交好友。”
江长史忙点点头,“寺卿说得是,当初游学至长安,确实认识了不少,有机会也得去拜访一二了。”他努力的扒拉脑海中,那子虚无有的同窗。这辈子他就去过一回长安,还是逃难去的,同行的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最后又窜到了延州,这才有了安身立命的机会。
两人心知肚明。
江长史有了盼头,说起话来也轻快不少,“今日之事与大理寺无关,王寺卿手下能人辈出,替我延州解决了一个隐藏的大祸,下官先替刺史谢过王寺卿及诸位了。”
王玄之摇头,“为朝廷效命,为百姓做事,你我不分彼此,只是意念不同罢了。”
“王寺卿高见,”江长史一揖到底,“既如此,下官便先回去复命。”
“夜深路难行,江长史慢走。”
江长史离去前,又回头看了看他们,眼里有羡慕的神色,最后目光留在道一身上,定了一瞬,这才头也回不的骑马离开了,他怕再看两眼,自己舍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