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每一物件,外部都滑润铮亮,煞是好看。
嗯,那是郑璞所需之物太简易,他半个时辰便做好。但却因尊卑有别,他既不敢求甲士引去主薄署内寻郑璞,亦不敢擅自离去。闲暇无聊之际,索性便用小匕,将所作之物都细细刮刨打磨一番。
郑璞见了,不由于心中赞了声。
亦放缓了神情,笑颜和煦,召他来用铆楔零散小物件组装上。
完毕了,让甲士护他出相府前,还不忘叮嘱了一句,“你归去后,不妨自行再做一具熟稔技巧,或可得上司赏识。”
徒让其归去前,还满头雾水。
而旁边的胡济,早就将此物操在手中,蹙眉细细打量。
此物谈不上精巧。其形且方且长,周为木框,内贯直柱,共十;框内横以梁,梁上两珠,梁下五珠。
“此物我称之为‘算盘’,用于量计,更简便于算筹。”
出声打断胡济的沉思,郑璞伸手虚引,往自己署屋步去,“不过,须佐新算诀而用。胡主薄,且随我来。”
“更简便于算筹?”
胡济闻言,脸上异色更浓,当即疾步随行。
入屋后,郑璞便将昨夜默出的珠算口诀,铺于案几上,“这便是口诀。嗯,此算盘,梁上每珠作数五,梁下每珠作数一。主薄且自行摸索试试。”
“好!”
并不客套,胡济径自入座,将口诀挪来身前细细品咂。
偶尔,还会拨弄算盘,尝试口诀的应用。
珠算口诀,本就脱胎于筹算,以胡济之智,倒不难融会贯通。
然,他亦是谨慎之人,大致明了后,并不当即便出声臧否。而是拉着郑璞疾步归去主薄署,取出些竹简,让郑璞以心算、令吏以算筹、以及他以算盘,来回试了数次皆无所误后,才长声而叹,“子瑾之巧思,真当令人叹服矣!”
十日后,丞相署屋。
于门外等候少时的胡济,被丞相诸葛亮唤入。
“伟度,入坐。”
不等胡济行礼,诸葛亮便伸手虚引,径自发问,“本需近一月时间才能将粮计量罢,伟度今为何节期完成邪?”
胡济先是行了一礼,含笑而道,“回禀丞相,此乃郑子瑾之故。”
说罢,不敢怠慢,连忙将郑璞有心算以及巧思作算盘之事,悉数细细说了。
末了,又加了句,“丞相,济已多次试过,以算盘计量并无误,且比算筹更加简易,可省不少人力。”
“伟度素来谨慎,竟以言赞之,想必算盘确是巧思之物。”
诸葛亮冁然而笑,又微微作思吟,才问道,“伟度与子瑾共事,觉得此子如何?”
“回丞相,时日尚短,济不敢妄言。”
顿时,胡济肃容以对,拱手告罪后,才徐徐出声,“还请丞相宽限些时日,待济携子瑾巡视农事归来,再试言之。”
“呵呵”
闻言,诸葛亮不由莞尔,脸上亦浮现一缕无奈,“也罢,我不难为伟度。”
顿了顿,又嘱言道,“嗯,伟度,既然子瑾有巧思,那你今岁不妨巡一巡金堂峡吧。”
咦?
金堂峡?
胡济微诧昂头。
待对视丞相似笑非笑的双眸,顿时心中了然,朗声领命,“诺!济知矣!”
署屋内,恢复了沉寂。
丞相诸葛亮垂眉半阖眸,以手捋胡。
本是筹画士,竟还有巧思?
莫非,乃‘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