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看我年齿小而叮嘱莫轻佻。
难怪,你会被那些令吏、假佐私下嚼舌
“诺!”
重重颔首,郑璞亦作肃容,拱手领命,“胡主薄,我知其中轻重,绝不敢玩忽。”
却不想,胡济又露出笑容来。
自行入座后,才摆了摆手,“让子瑾莫多礼,竟是不听。嗯,你若是敬我年长,且以表字称我为伟度兄便是。”
“非不愿,实不能耳。”
闻言,郑璞便面有难色,轻声谓之,“胡主薄,我需为尊者讳。”
嗯?
胡济诧异侧头扬眉,微微讶然。
迅即,似是反应了过来,以手轻拍自己额头,口连告罪,“啊,我却是一时忘了!子瑾莫怪,莫怪!那子瑾日后,随意称我便是。”
嗯,郑璞先父名为郑度,以当世礼法,子不称父名讳,须避之。
“好。”
小插曲过后,两人不做闲谈,各自忙碌。
只是才过半晌,那边的胡济,却是眉目已然蹙起,眸中余光撇着郑璞,尽是欲言又止。
倒不是郑璞玩忽。
反之,郑璞专心致志,几乎心无旁骛。
但他却是不用算筹,每每展开一竹简,默默凝眸注视少许,便执笔点墨书写,速度极快!胡济这边才算完一县,他竟已经算完二三县之储。
这便是暗中观察的胡济,心有不满的缘由。
计量素来以琐细著称,岂有不用算筹之理?
不惧出错邪?
若是计有误,效率再高又有何裨益?!
明明他方才以事关人命叮嘱要慎重,言犹在耳,此子竟然妄胆自以为是!
“咳咳!”
默默注视了一阵,实在是忍不住了,胡济搁下笔,借着轻咳将郑璞目光吸引过来,便出声发问,“子瑾,为何不用算筹邪?”
声虽轻,言却已隐隐含有不渝。
嗯?
不过是加减的简易算术罢了,何需用算筹如此麻烦?
郑璞闻言,心中哑然,面上却依旧笑吟吟,“回胡主薄,我计量,从不用算筹。”
话落,顿时胡济就须张眉竖,面有愠色。
勃然起身径自步来,眸含戾色,声音亦微厉,“子瑾,且停笔。我职责在身,不敢疏忽!得罪了!”
说罢,便出声唤几个令吏、假佐过来,将方才郑璞算过的竹简,逐一铺开于地。
竟是要再算一遍!
此动静,亦引来了其他主薄的目光。
只是他们神色微讶,却没有出声,瞥了一眼又自顾忙碌。
倒是郑璞显从容,气闲神定,兀自坐着垂眉养神。
而胡济面色则是精彩得多。
那些令吏、假佐第一次算罢,他当即就满脸的不可置信。
或是心犹不甘,他亲自与众人再算了一次,然后便是瞠目结舌。
默然许久,他才挥手让假佐收拾一地狼藉。
旋即,便冲着郑璞拱手作礼,面有羞愧之色,“不想子瑾竟有心算之巧。惭愧!惭愧!庸庸如我,今竟敢有贬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