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宫官,六局二十四司。
尚食局,管理四个司:司膳,掌膳食;司酝,掌酒醴;司药,掌医巫药剂;司饎,掌柴碳。
杜清檀等食医说起来是医,但主要职责又是制作药膳,日常为圣人食疗保养。
这就有点尴尬了,若是单独由司膳来管,不太妥当;若是单独由司药管理,也不大妥当。
于是就由两方共同管理,主要归属于司药。
然后呢,两司之间会有利益纷争,都会争个先后,这种两边都可以管的,身份地位就特别尴尬。
例如,司膳这边会想要食医都听她们安排;那司药这边肯定不服气,既然主要由她们管,那肯定得听她们的啊。
司膳让食医往东,司药让食医往西,食医听了司膳的话,就会得罪司药,听了司药的话,就会得罪司膳。
于是就会上演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种戏码。
这种尴尬,入宫第一天,杜清檀等人就遇到了。
她们一行六人在一个小小的院落里,空着肚子一直等到将近中午,才等来了尚食局的两位正五品尚食。
一位尚食姓吴,五十来岁,高颧骨薄嘴唇,瞧着是很严厉的面相。
一位尚食姓程,四十来岁,弯月似的眼睛,鹅蛋脸,观之可亲。
吴尚食占了主导地位,面无表情地让杜清檀等人对照着名册,一一走出来给她看。
名册是按照考试成绩来排的顺序,排第一的是杜清檀。
杜清檀按照之前学的礼仪,一丝不苟地行了礼,就站起身来低眉垂眼,任由其打量。
程尚食带着笑意道:“是京兆杜氏女吧?”
“是。”杜清檀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更是不会多说一个字。
两位尚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对视一眼,道:“退下吧。”
第二个是雷燕娘,她学着杜清檀的模样,绝不多说一个字。
又是程尚食开了口:“不错,退下。”
第三个是申小红。
申小红行完礼,先就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本意是想讨好两位尚食,谁知竟然得了吴尚食一声喝斥。
“让你笑了吗?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怎么学的规矩?一边站着去!”
申小红眼里瞬时来了泪水,不知所措。
吴尚食又板着脸皱起眉头:“哭什么?谁给你气受了?还是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申小红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当时就跪下去了。
众人都被吓着了,情不自禁地站直肃色,屏声静气。
程尚食温和地道:“吴姐姐息怒,她初来乍到,不懂得宫中规矩,叫她吃个教训也就是了,别吓坏了大家,以为咱们尚食局严苛。”
吴尚食冷哼一声,没吱声。
程尚食便让申小红起来:“你往一边站着,看看别人是怎么行礼回话的,好好学学。”
申小红这才抖抖索索地站起身来,却又不知是因为太过害怕,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挣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反而踉跄了几下。
吴尚食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几乎夹得死蚊子。
杜清檀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抓住申小红的胳膊,稳稳地将她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