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跟着我们排查吧。”万宝明盛情邀请,顺便将所长收编了。
所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万宝明拉到了队列里,半推半就的也就从了。
排查呗,又是命桉,也算是正经事。
这么又走访了一个小时,到了另一排院子的末尾,终于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回应。
开门,就见一个红脸的老头,穿了件夹克,很有精神头的样子。
“齐叔,哦,走到你家了,这边是警察来走访一下三年前的那个桉子……”社区的工作人员认出了对方,又笑着介绍道:“齐叔是我们社区的积极分子,经常过来帮个忙啥的。”
红脸老头笑了一下,道:“这边都是老头老太了,我身体还好,能走得动,帮帮忙,也是给自己帮忙。”
江远低头看着对方的脚,沉思了几秒钟。
他是在脑海中模拟对方的脚印的样子。
看两眼,他又看地面上的浮尘,脚踩过来,多多少少有点印记,但得侧着阳光来看。
时隔三年,一个人的足迹也是会发生变化的。通常不会是很大的变化,但总归是会发生变化的。
而就江远现在来看,脚的大小是基本吻合的,年龄也是吻合的,又是个好身体的老头,这就得注意了。
“齐叔您好。您认识胡迁吗?”魏振国看看江远的表情,主动站了出来。
胡迁就是513桉的死者。
齐叔愣了一下,笑道:“都是邻居,怎么可能不认识。”
“除了是邻居以外,你们应该还有一些其他关系吧。”魏振国难得看到一名健壮的老人,就用充沛的询问经验诈他一下。
他抓贼的时候都是这种风格。许多贼的心理素质不行,法治观念不强,很容易就能诈出错漏来,到时候送看守所羁押的时候,理由足足的。
眼前的齐叔连贼都没做过,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几秒钟后,齐叔抬头,憨厚的一笑,道:“要说其他关系,我和他都是参过军的,这个算不?”
万宝明和江远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齐叔这个回答,其实不太符合正常人的反应。
正常人被问到一些问题,不愿意回答或者懒得回答的时候,往往会用简短的语言表达。比如“不知道”,“没有”,“不”之类的。
因为不需要考虑后果,也不用担心对方是否怀疑。就是单纯的一个否定语,很直接。
唯独担心后果的人,为了增强可信度,会小心的透漏一些无关紧要的秘密。比如“我虽然和他一起出去了,但没有开房”,又或者“我确实看了他的卷子,但我没抄”,再或者“我的确偷东西了,可我没杀人”。
齐叔其实可以简单的回答“没什么关系”,又或者就回答“没关系”。
但他选择了自认为更有可信度的表达,那就说明他需要被信任。
而以魏振国的经验和习惯,他立即调低了齐叔的可信度,并问:“参军在一个部队吗?”
“是。不过他参军比我早几年,我去的时候,他都做志愿兵了。接触也不太多。”齐叔还是笑笑。
魏振国皱眉,胳膊肘轻碰牧志洋一下,口中道:“一个乡镇的,还是邻居,又参军到一个部队了,应该是很亲近的关系吧。人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齐叔摇头:“他比我大好几岁呢,小时候都没玩到一块去,到了部队,你知道,那部队的任务很多的,大家又不在一个连队里,平时也见不到面。”
魏振国听着齐叔的解释,心中已是警铃大作。
正常人聊天,说起另外一个人,其实通常会表达亲密关系,最常见的就像是说起某某,立即大谈“我和他弟弟是同学,当年还一起爬过山……”之类的话。
撇清关系的,反而是有原因的。比如谈过恋爱的,有过暧昧的,共同嫖娼的,对方犯事的,又或者,一个杀死了另一个的……
魏振国首选最后一条。
都跑了这么多家人了,就这位最符合江远给的模子,问话也是闪闪躲躲的。
再者,参过军这条,也符合凶手的暴力能力。
“我再问个问题,然后我们就走了。”魏振国已经看出来,齐叔是没什么反侦查能力的小白选手,于是用最基础的方案,先放松他的精神,再单刀直入,道:“胡迁被杀那天,你在做什么?”
“我……”齐叔迟疑了几秒钟,很快的道:“我那天在睡午觉,听到声音,再起来收拾了一下,才听大家在嚷嚷什么,再过去的时候,警察都来了,我就看了会热闹,然后就回来看电视了。”
江远将手机屏幕往前伸,给万宝明和王钟看了看。
他的手机屏幕上,是齐叔当日的询问笔录,因为不是目击证人,所以只有简单的两句话,但一下,就会发现,笔录里的话,与齐叔刚才说的,相似度极高。
众所周知,多次回答同一个问题,给出相同的表述和关键字,嫌疑度必须直线上升。
在几个人互相的暗示下,警察们已经悄然布出了一个口袋阵,将齐叔围在了里面。
“齐叔,你得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了,有几个问题,估计得正式的做一个笔录。”魏振国先用骗的。
骗不过去了,再用武力不迟。
齐叔却是露出一脸和煦的表情,道:“那行,我把家里收拾一下。”
“让社区的人帮你收拾吧。”魏振国已是欺身上来。抓住了齐叔的一条胳膊。
牧志洋,王钟以及多名派出所的警员也都是一拥而上,也谈不上什么技巧的将人给挤在了门前。
王传星落在了后面,看着这一幕,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不会真的就是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