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才不想救他,他给过我什么?一个江衔影?屁用没有就是个累赘,至于那三个孩子,我见都没见过,什么弟弟妹妹,和我有关系吗……”
萧晏说着,别过脸哼了一声,很不屑。
楚意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容浅浅,清亮的眸子好像能够看透人心。
慢慢的,萧晏耳根染上绯色。
他按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耳朵,闷声道:“好好好,我不是为了你才救他,我也不愿他以为你在挟恩图报,我就是有血没处用,闲的,行了吧。”
楚意:“那还是跟他说是我出的药材吧,说不定大舅一感动,送我们燕国的马匹就翻倍了。”
萧晏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奸商。”
“多谢夸奖,”楚意笑眯眯地说,“无商不奸,我是半个顾家人。”
不就是认了个舅舅么,如果多一个舅舅能多五千匹战马的话,她可以再认十个。
做戏要做全,两人回宫“找”解药的药材。
明月阁内,萧晏当着楚意的面,接过她递来的匕首。
“至少需要小半碗。”萧晏说道。
泛着寒光的匕首映照着他俊美的面容,凤眸也印着银色的影子。
“你若害怕,在外面等着便是。”萧晏将衣袖卷起,露出白皙的小臂,将冰冷的刀刃横在上面,沉声说道。
要割破自己的是他,他却还在担心楚意会不会害怕。
楚意摇头,凝视着他小臂上纵横交错的浅色疤痕,杏眸严肃又轻柔:“你是为了救人,我怎么会害怕?萧晏,我是心疼你。”
萧晏内心一颤,唇角越发上扬:“臣多谢公主心疼,可是如果公主难过,臣也会心疼公主的。”
说罢,他不再犹豫,匕首挥动,左臂顷刻间就多了一道血痕。
他一言不发,抿住了唇,鲜血滴滴答答的流淌到桌上的空玉碗里。
萧晏割的伤口有些小,血刚没过碗底就自行止住了,他只能再次用力划了一下。
“你慢点。”而这次,楚意的呼吸都慢了半拍,指尖无意识的蜷缩。
“今晚我就让寻春做鸭血粉丝汤,全都给你。”她说着,声音哽咽。
她看见的,只是萧晏取了一次自己的血。
可是她没看到的,是他手臂上的无数伤疤,是前世与今生的无数次。
曾经大魔王喂给她的药里,怕她中毒,又偷偷往里掺了多少自己的血?
片刻后,玉碗中的血液占了一半,萧晏停止放血,道:“血太腥,还得给舅舅熬制一大壶药才行。”
他喊起魏远山舅舅,倒是越来越顺口了。
楚意道:“你也不怕大舅尝出来。”
萧晏下意识道:“熬得苦一些,再加点黄连遮挡味道,此事我最擅长——”
呃,他好像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什么。
楚意睁大双眼,双目泛起红色,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刚刚的心疼丢去了九霄云外,她现在满脑子只剩下萧晏这句话:熬得苦一些,再加点黄连遮挡味道,此事我最擅长。
怪不得她前世喝的药都那么苦!
他不是人啊,她都快死了,他居然还往药里加黄连?
她又不喜欢吃糖,他每次还在她喝完药后给她糖吃,嘲讽她!
萧晏就是故意的!
楚意咬牙切齿,悲愤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当初她见萧晏受伤,往他的药里加黄连,怎么不把他苦死呢!
就算眼前的萧晏不是前世的大魔王,她也要把这笔账算在他身上。
萧晏后知后觉,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眼神,小声问道:“阿意,那鸭血粉丝汤……”
楚意冷笑:“寻春给本宫熬鸭血粉丝汤,与你何干?”
“……”
萧晏无奈的叹气,阿意真是太记仇了。
他偷偷吃了一颗口袋里的糖补血,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包扎好手臂的伤口,端起玉碗:“臣去太医院一趟,给魏远山熬药。”
楚意闭目养神,不想理他。
等他离开了,她才气冲冲地回到未央宫,告诉寻春晚膳用鸭血粉丝汤。
萧晏一个人来到太医院,找到熟悉的杜院判,借了一个炉灶,按照药方熬了一锅十全大补汤。
再配合自己的血,魏远山中的毒必然药到病除,还能补一补身体。
如此想着,他微笑着往药中投入一大把黄连和臭阿魏。
一个多时辰过去,萧晏又将自己的血倒进去搅拌。
半晌,一锅味道极其复杂,颜色漆黑,还翻滚着诡异泡泡的补汤终于熬制完成。
萧晏拧着眉头,默默地找到一块方巾蒙面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后将其装进药盏里,找到楚意。
“走吧,中毒的事耽误不得。”
说着,他将另一块方巾递给楚意。
楚意疑惑地接过方巾:“这是要做什么?”
“戴好,”萧晏的声音自方巾后传出,“会有用的。”
楚意看了一眼半透明药盏内漆黑的汤药,嘴角抽搐。
萧晏和魏远山,有仇吗?
“半日不见,阿晏,小公主,你们为何……蒙着面见我?”
病榻上的魏远山看着面前方巾覆面的两人,金色的眼中满是疑惑。
楚意仅露出一双澄澈的杏眸,眼神无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咳咳咳,大舅,我与萧晏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你。”
“原来如此,那小公主你可要注意身体,多穿一点。”
“是,多谢大舅关心。”
萧晏道:“这是公主从燕国国库和太医院中辛苦找了许久找到了解药药材,也是我亲手熬制的,舅舅,趁热喝。”
魏远山十分感动:“多谢你费心,也多谢小公主和燕国的救命之恩。”
饮冰暗中远离了几人,唯有褚飞白和江沐帆还单纯的凑上前,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萧晏干脆将药盏塞到江沐帆手里,拉着楚意离开:“既然如此,你喂给舅舅饮下,我和阿意熬药熬得有些累,去隔壁休息一会儿。”
江沐帆一无所知地接过。
两人火速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