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抄家的金银钱财,一大部分充入国库,剩下的,楚霆骁下旨,用来安抚被刺杀的永宁公主。
永宁公主表示自己收到了惊吓,的确需要好好冷静冷静。
正好南府那边来报,说今年冬天,鄞州和潞州都遇到小范围的饥荒。
楚霆骁原本没有在意,但在楚意的强烈要求之下,还是派户部尚书顾成蹊作为朝廷御史,带着钱财与粮食去南府赈灾。
彼时顾家已经开始败落,帝后互不相见,顾太傅辞官,告老还乡,顾成蹊一介文臣被派去北府剑北关,最后在蛮戎偷袭剑北关的时候,和楚凛一起战死。
这一次,顾太傅尚在,顾家在朝中的地位仍不可动摇,顾成蹊去的是受灾的南府,一切都不一样了。
抄家最后,楚意在范谦的书房,找到一封范谦和雍国将领元漠的通信。
信上两人只是在谈些家常,但是是那熟稔的语气,似乎预示着他们的私交甚深。
元漠与徐骧,都是前世带兵攻进上京的雍国将领,徐骧是清远侯,元漠是征西将军。
徐骧第一个攻进宫门,元漠则在上京城屠戮手无寸铁的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有这封信,楚意基本可以确定,范谦果然和雍国里应外合,窃国求荣!
范家覆灭,罪有应得!
范府的门匾被摘下,府内家眷也已经迁离,楚意站在相府门口,望着街头来往的行人。
虽然出了这样的大事,但是临近年关,上京城的百姓们仍旧喜气洋洋,来往行人热闹,看得让她会心一笑。
重生以来,压在她身上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不复存在。
楚意长舒一口气,喃喃道:“这次,一切应该会有所改变吧。”
她有些累了。
“阿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萧晏出现在她身侧,手中拿着那封元漠的信,声音轻缓地响起。
“如今燕国如日中天,范谦则成了燕国的罪人,有了这封信,元漠也会被牵连,”他说道,“萧稷兴不相信任何人,元漠的身份特殊,他定然会怀疑他勾结燕国。”
若燕国势弱,萧稷兴便会野心勃勃,企图吞并燕国;
但现在燕国强大,此刻距离前世燕国的亡国还有四年时间,萧稷兴应该还没有攻打燕国的打算。
经过萧晏的提醒,楚意也想起来了这个元漠的另一重身份。
“我记得,元漠是雍国昔日的皇族,那时雍国还叫做魏国,虽然已经过去百年,但是元漠到底姓元,萧稷兴不会轻易相信他,有这封信,两人之间更会产生嫌隙。”
楚意不禁心生感叹,前世元漠和徐骧是攻打燕国后的雍国功臣,被萧稷兴论功行赏,但这一世徐骧死了,元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正是曾经自己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最想做的事,现在终于实现。
“国家弱小,便会受人欺凌,国家强大,清风自来,明月自盛。”她说道,她明白了这个道理。
“臣会将元漠的事,用另一种方式传回邺都,传到萧稷兴的耳朵里,届时,以萧稷兴的性子,他会帮公主除掉元漠。”萧晏道。
楚意点了点头,故意好奇地问:“你怎么才能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传给萧稷兴?”
萧晏毫不隐瞒,这是他承诺过的。
“萧稷兴的手中,有着和陛下手中暗堂一样的机构,在雍国,叫做柳叶司。
柳叶司的副司主秋姑姑,是臣的教养嬷嬷,她在九年前萧稷兴弑兄篡位的时候,背叛了萧稷安,所以受到萧稷兴的重用……但没有人知道,她听命于臣。”
“……臣。”最后一个字落下,萧晏忽然抬起手中的信封,挡到楚意面前。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唇畔。
“现在,公主知道了。”
他的声音蛊惑,柔软的唇带着炙热的温度。
隔着一张信纸,面前是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而他们在无声的接吻。
“等,等一下……”
许久,楚意呼吸困难地推开他,心跳如雷。
“你怎么知道我要除掉元漠……”
她觉得有点不对,现在的元漠还只是雍国的一个普通将军,雍国也应该还没有攻打燕国的计划,萧晏和他也没仇,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要针对元漠。
萧晏的呼吸落在她唇角,语气带着几分阴翳,低声道:“他和范谦有关系,斩草要除根嘛……难道,公主想放过他?”
“这倒也是。”楚意点点头,斩草除根,这还是前世的大魔王教给她的。
“那我们继续。”他的手搭在楚意的腰间,猛地一拉,将她的身体抬高了一寸。
“唔……”
楚意的声音被温柔吞没。
几天时间过去,现在太和殿上的文武百官,看见鹤袍控鹤司和穿着官服的公主,就心里发怵。
范家倒台,出力最多的,就是公主和长公主,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公主手中的控鹤司。
上京城的街头巷尾,也都讨论着丞相的事,百姓们议论纷纷。
谁也没想到,素有贤名的范丞相居然敢勾结蛮戎,时不时有人唾弃范谦,还有人为四皇子惋惜。
但燕人对蛮戎之恨高过一切,到底是没有人敢替四皇子求情。
更有甚者,已经互相约定,要在几天后去宣武门的门口看范谦掉脑袋。
就在这时,一骑定远军回京。
北府剑门关传来军报,镇北大将军,关内侯苏景渊,因旧伤复发,不幸身亡!
其尸首,正在由大皇子楚凛运送回京的路上。
将门苏家,是由苏家人世世代代舍生忘死,奔赴沙场传承的。
苏景渊的死让百官震动,也让上京百姓们悲痛万分。
就连皇帝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无比震惊,直接辍朝三日。
苏景渊一生没有妻子儿女,经过朝中商议,他的关内侯爵位由其兄留下的长子苏玄继承,苏玄将直接过继为苏景渊之子,至于苏景清那一脉,则继续由苏白传承下去。
然而,圣旨还未拟好,京城守军统领就传来消息,今日一早,苏景渊的侄子,突然带着一队将士离京,前往剑北关!
大燕朝堂之上,一片愁云惨淡。
苏景渊的死传回京三日,所有人心中都悲痛不已。
这可是前些日子刚打了胜仗的镇北大将军,大燕军中第一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他这一死,北府怎么办,剑北关怎么办?即便是平时厌恶和弹劾苏景渊的大臣,都一个个面带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