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远望着沈自安的背影。</p>
有同僚询问:“太傅大人,您盯着沈大人看做什么?”</p>
宋太傅并未收回目光,唏嘘似的开口:“仔细想想,本官与沈大人同朝为官数十年了。”</p>
那开口询问的同僚摆摆手:“嗐,下官还以为太傅大人怎么了,没想到在这里感叹呢!时辰不早了,你我快些走吧。”</p>
宋成章笑了笑,收回看向沈自安的目光。</p>
他的无奈,与当时老白相执意为子孙揭下帅印时一样。</p>
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p>
那种无力感,清晰地刻在他的骨子里。</p>
如今重现,熟稔而又悲凉。</p>
……</p>
白明微落座,元五殷勤地为她倒了一杯酒水:“凛冬天寒,这酒是我刚热的,大将军喝一杯暖暖身。”</p>
他的姿态,当真像极了与老友叙旧的模样。</p>
白明微拒绝了元五的好意:“多谢,不必了。”</p>
元五含笑,语气轻松:“何须谢我?你我本有婚约在身,倘若没有变故,我体贴你、呵护你,不是应当的么?”</p>
他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p>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惋惜与落寞。</p>
白明微未曾去细细深究元五的每一丝表情与每一个动作,没有必要,也无甚意义。</p>
她说:“元大人有话不妨直说。”</p>
元五笑意更深:“大将军还是这般快言快语。只可惜,在下并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许久未见大将军,因此与大将军叙叙旧而已。”</p>
白明微挑唇:“元大人一头野猪,给我东陵江北的百姓带来一场可以屠尽他们的灭顶之灾,令我等手忙脚乱,劳力伤财。”</p>
“如今元大人达到了目的,也拿到药方,莫非元大人胜利的喜悦无处分享,所以才如此急不可耐在我面前炫耀么?”</p>
是的,元贞帝准备把药方列入令宜公主的嫁妆当中,由令宜公主带着去北燕。</p>
虽然白明微对元贞帝的行为十分不耻,但她知晓,就算元贞帝不给,元五同样也有办法拿到药方。</p>
元五闻言,笑道:“大将军说话要有证据,什么野猪,什么灭顶之灾?这可与在下一点关系都没有。”</p>
“不过有一说一,在下得到这救命良方,还得多亏了大将军舍生取义,否则这造福天下的方子,根本不可能现世。”</p>
白明微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p>
两国之间博弈,胜者王败者寇,输了就是技不如人。</p>
不管她心底有多恨透这个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男人,恨透这个曾把江北百姓推向死路的男人,她都不能被恨意裹挟理智。</p>
私怨,从来不该凌驾于大义之上。</p>
元五倒了杯酒,举杯一饮而尽。</p>
酒香四溢,弥漫在狭小温暖的雅间。</p>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凝视着眼前的女子。</p>
半响过后,他道:“那就让我们摒弃前嫌,谈一谈现在与将来,如何?”</p>
白明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本将军洗耳恭听。”</p>
“砰!”</p>
元五把酒杯贯在桌面上,他凝着白明微,眼神逐渐冰冷:“沈自安满门的命,够不够筹码让你归顺于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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