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其实很简单,李中易是个典型的大汉族主义者,又一直以驱除鞑虏为己任,怎么可能让带有契丹人血统的儿子,继他之位呢?
就算是萧绰替李中易生了儿子,将来,顶多也就做个逍遥王罢了。
客观的说,一个永远无法即位的弟弟,对叶晓兰的儿子,并无实质性的威胁。
耶律休哥一直没有派兵来进攻安喜,李中易是个很务实的人,也不急着去攻取蓟州。
在安喜捞到的巨大好处,多得令人难以想象,除了三万多契丹和幽州汉军的俘虏之外,仅仅缴获的粮食一项,就超过了五十万石。
据军需房的统计汇报,将安喜城内外的大户人家抄检一空之后,金银铜钱之类的缴获,超过了五百万贯之巨。
另外,李勇的骑兵厢,伙同近卫军的骑营,在斥喉们的指引下,仿佛蝗虫过境一般,将安喜以东地区刚刚开始的春播生产,破坏得惨不忍睹。
廖山河就任近卫军检校都指挥使之后,为了表现出赤胆忠心,就给李中易出主意,“爷,咱们不如把蓟州以东的粮食,全都抢回来算了,免得便宜了契丹人。”
李中易没好气的瞪着廖山河,骂道:“你真是个猪脑子。咱们把事情给做绝了,契丹人固然要饿肚子,老子也多了几百万死敌。”
挨了李中易的臭骂,廖山河仔细一琢磨,当即拍着大腿,嚷道:“小的明白了,您的意思是逼着契丹人去抢光他们的粮食,只要饿死了人,他们肯定会恨死契丹人。嘿嘿,那咱们将来的北伐,也就轻松了许多。”
李中易点点头,叹息道:“我先后两次西出榆关,却无一人箪食浆壶以迎王师,他们已经视契丹国为正统,反而畏我北伐大军如虎,视吾等为寇仇,实在是既可恨又可叹呐。”
客观的说,经过契丹人几十年如一日的驯化,燕云十六州的汉家百姓,对中原汉人朝廷的认同感越来越淡。
很多汉奸二鬼子,不仅打心眼里瞧不起南蛮子,甚至视大周为敌国。
这种普遍敌视李家军的民间情绪,令李中易异常之愤怒,所以,这次率军出关后,他下了狠手,一定要破坏掉幽蓟大平原的春播。
和只懂军事作战的廖山河不同,李中易是个资深的政客,又有超越千年的广博见识做后盾。
李中易故意不许抢劫普通民户家的粮食,就是想让契丹人去下这个毒手,从而暴露出异族奴役汉人的真面目。
幽州的汉官集团,固然认贼作父,心甘情愿的替契丹人卖命。不过,在他们治下的幽蓟地区,却执行着一个大大的善政措施。
燕云十六州的田赋的比例,普遍为二十税一,并执行了多年,一直没变过。
因为战乱,导致农业人口大量死亡和流失的原因,整个大周境内的田赋比例,却是高得惊人的十税一。
在这个没有民族国家概念的当下,老百姓才不管谁当皇帝,只要有口饭吃,有点活路,就不会揭竿而起。
相对于中原的汉人老百姓而言,客观的说,幽蓟地区的汉人老百姓,小日子过得相对宽裕一些,“幸福感”也要强不少。
他们在纳了田赋后,不仅有顿顿有饭吃,甚至家里有了余粮。这么一来,他们难免会感恩戴德,甘当契丹人之奴了。
历史上的北宋士大夫阶层,有着完全脱离实际的理想主义,他们以为联金灭辽之后,燕云十六州的汉人老百姓,一定会哭着喊着,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实际上,燕云十六州内,到处都有已经被彻底驯化,始终心怀契丹故国的汉奸二鬼子。这些人极端仇视大宋,踊跃充当金国的带路党,间接导致童贯领着北上的大宋西军,惨败于金虏的铁蹄之下。
李中易没有那么多的理想主义,他的做法简单有效,而且十分阴狠。他是两手抓,两手都硬。
首先是,冷酷无情的打击幽蓟地区的官绅大户,抢光他们的银钱和粮食,抓光他们的人口。
其次是,彻底的破坏掉幽蓟大平原的春播,让来年大面积的绝收。
最后,也是最狠的一招,李中易故意不去碰幽蓟地区普通平民之家的存粮。等饿着肚子的契丹人,面目狰狞的打草谷之时,一直在做梦的那些人,才会真正的醒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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