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日,朱由检终于同意朝会,这是他北伐归来的第一次朝会,大臣们已经期待很久了。
现在的六部,已经各负其责,相互之间基本上没有权力交叉,尚书和侍郎们,已经能对绝大部分事情,做出最终的裁决,朱由检如果不搅局,他完全可以甩手不管。
所以,朝会上也没什么事,只是从形式上对以前的延续,证明大明朝廷在大事大非上,是集体裁决。
朱由检往龙椅上一靠:“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本奏?”
大臣们都是默不作声,显然他们不希望皇帝过问他们手头上的事,就是六位尚书,也是抬头在人群中寻找,看有没有多事的人。
就在很多朝臣以为朱由检又要散朝的时候,朱由检却是从龙椅上站起来:“诸位爱卿,朕此次出兵关外,感想颇多,一个只有数十万人口的建奴,就能与大明激战数十年,让大明损失数千万银两、数百万人口,而蒙古各部更是大明数百年的国患,你们想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样的问题,大臣们早就想过,但谁也跳不出历史的圈子,谁又能从本质上给出答案?
朱由检见大臣们鸦雀无声,他只好给出了答案:“问题出在大明自身。”
“大明自身?”
“大明有什么问题?”
“六部不是好好的吗?朝廷不是正常运转吗?”
……
“嗯,嗯,”朱由检咳嗽两声,压下大臣们声的议论,“你们的,只是表面现象,其实,大明有许多问题,朕简要列举一下。”
“数年前陕西发生民变,这陕西的百姓,为什么要起来动乱?他们的粮食,究竟去了哪儿?”
“十数年的辽东战役,大明花了数千万银子,更换了几任统兵将领,为什么都是战争不利?这是朝廷的责任,还是将领的责任?”
“大明人口不断增加,而户部财源逐渐枯竭,究竟是什么原因?怎样才能提高户部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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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议论纷纷,都是抓不住重,朱由检皱皱眉头:“就拿辽东战役来,如果是将领失责,那为什么更换了将领,战争依然不利?朕此次北伐,依赖的还是袁崇焕、满贵等辽东将领,为什么能一战而平建奴?”
“那是陛下英明神武!”人群中不知谁了句。
朱由检摇头:“如果朕统的还是原来的士兵,一样不能取胜,爱卿们没有忘记‘土木堡’之变吧?皇帝亲征,未必就能取胜。”
大臣们还在议论,不过,他们的声音,比刚才了许多,显然没有刚才那么自信了。
“这些问题,显然出在朝廷上,”朱由检换了语气,转向自信、坚定:“为此,朕决定,将大明某些不合理的事情,更正一。”
有些人期待,有些人震惊,有些人茫然。
“朕的这些决定,都写在这本册子上,”朱由检目视身后的张彝宪:“彝宪,给爱卿们每人发一份,让他们仔细看看。”
“是,陛下!”张彝宪取出厚厚一叠册子,开始向大臣们散发。
是册子,其实只是一张白纸,上面写满了楷,再对折起来。
朱由检坐回龙椅,冷眼看着大臣们。
“陛下,这不是简单的更正,这是要动摇大明的国本!”
“危言耸听,你且,如何动摇大明国本?”
“解散宗人府,那宗室子弟何以生存?”
“宗室子弟也是人,为什么不能给他们自食其力的机会?”
“一旦宗室子弟出笼,大明将乱象环生。”
“何以见得?太祖年间,没有限制宗室子弟,大明不是一样太平吗?纵观历史,有哪一个朝代,像我大明这样,对宗室限制得如此厉害?”
“所以就出了成祖……”
“成祖英明神武,五次出征关外,这才保障大明两百年平安,你敢污蔑成祖?再了,即使限制宗室,大明不还是出了南昌宁王?”
“你……”
听着这些议论,张彝宪吓得脸都煞白了,但朱由检却是端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一大群朝臣跪倒在朱由检的龙椅前,他们吸引了所有朝臣的眼球。
朱由检见抵不过,只好开言:“爱卿们且起来,朕今日朝会,就是要听听爱卿们的意见,你们的话,朕一直在思考。”